“少帅,这椅子不是……”云藏连忙开口想为自己解释。
云铮冷然打断:“我有问你话吗?”
云藏一句话说了一半,却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云铮冷笑道:“本少帅托了你的洪福,今天也能坐坐这么贵重的椅子了。”说着便安安稳稳地坐了下去。
云藏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看了南宫无雨一眼,在他看来,若非这该死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余公子,少帅即便知道这椅子不便宜,也肯定搞不清楚具体价格,那样的话自己还能分辨一二。可眼下被这余公子一说,什么东西的价格都明摆着了,自己再怎么喊冤也是白搭,妈的,这姓余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南宫无雨自然不会在乎云藏的目光,她面色如常地站在云铮身侧,看着场中正在仔细对照的账房们。这批账房不仅有她从广州带来的原南阁部属,也有在淮安带出来的一批现属乘风商行的账房,这些人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正是最精明强干的时候,对数字也极为敏感,处理这些事务最是得心应手,南宫无雨有把握他们能很快将账目查清。按照她的想法,就算宣化煤矿在这些账目上做过手脚,也应该大部分瞒不过自己这批属下,何况她心底里其实更觉得以云家家族内务的糟糕情况而言,这些矿区的账目恐怕他们的矿督根本连假账都懒得去做——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人来查。只要将帅府派来的人“招呼”好,其中的利益总是跑不了的,至于风险——无限接近于零。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许多人已经把腿都站麻了、站酸了,他们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了。可今天少帅亲自坐镇,谁敢多说半个不字?别说当着少帅的面说“不”,就算抱怨一句,他们也是不敢的。这可是宗法时代,家族世子、北疆少帅行大帅权限的云铮在此,他们怎敢唧唧歪歪,要知道云铮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砍了他们也是轻而易举,至于理由,只要说一句“不敬少帅,斩!”就行,整个大魏朝都没人说一句冤枉。
十几个人陆续查完,将最后的统计送到南宫无雨手中,南宫无雨拿着十几份统计资料,拿过算筹,飞快地拨弄着,很快便提起笔,在一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拿起那张纸走了过来,并小心地递给云铮。
云铮接过纸,瞟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中隐隐露出杀气,他的声音仿佛九幽寒冰一般冷:“武州宣化煤矿每年产煤一万万又八百万斤(无风注:这个量并不多,只有五万四千吨。08年,山西和内蒙古的煤产量都是6亿多吨,全国完成煤产量27亿多吨。),按价值来说,家族因拥有此矿,每年该有十万八千两的收益。至于支出,帅府每年为宣化煤矿送来的各类粮草约两百七十万斤到两百八十万斤,总价值仅八千两银子。另外矿区需要的各类用具,每年约支出六千到七千两,煤矿的运费约一万两到一万两千两……算下来,每年家族应该收益差不多八万两。”
云铮冷冷地看着云藏:“可是实际上,家族每年从煤矿得到的收益不足五千两!”他猛然站了起来,接近九尺的身形仿佛一尊天神:“矿督大人,你能为本少帅解释清楚那剩下的七万五千两银子的去向吗?!”
云藏还没开口,云铮又继续道:“而且,以上的算法是按照矿区正常运转,各项收入和支出正常的情况来算的。实际上矿区的矿工经常被要求加倍干活,而他们的伙食却一天比一天差,好比今天的馊馒头,根本就是矿工们经常吃的东西——那是人吃的东西吗?更别提那所谓的添置新的采矿器械的钱,本少帅早已派人查过了,每年实际上更新器械的钱,顶多不超过一千五百两银子,但你实际上找帅府要了七千两!——云藏!你这个矿督当得好不惬意!每年怕不有九万两银子的收入吧?难怪能坐上这么贵重的交椅!云藏,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