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与观星楼的这次长谈。
开创青国盛世的圣祖皇帝和一力促成分封走向终结的神勇将帅的那一夜长谈该是何等的光景?智者与智者是如何站在天下时局的顶端,品评着各国势力,推测未来局势,做出正确最有利天下的抉择。
后人想象着智慧与谋略的火花是如何互相交织,那定是唇枪舌战、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却不知这夜长谈的竟是如此平淡而温和。
酒炉上温酒汩汩作响,凤瑛将煮好的酒壶取下,放在桌上,用酒夹子取出沸水中烫着的酒杯。刚欲去执起酒壶斟酒,蔺琦墨却先一步拿起了酒壶,手腕倾斜,上下一晃,酒色落入碧玉酒杯,红翠相映,酒香浓郁。
他又替凤瑛将酒杯斟满,才放下酒壶,再次依了椅背,抬了下手。
凤瑛笑着执起酒杯:“多谢四郎,能与四郎在此观星楼畅饮,当浮一大白。四郎请。”
一阵风略窗而入,吹得烛影摇曳,酒香飘渺,两人对饮一杯,凤瑛笑着抬手斟酒,道:“所谓世局奇妙,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我敬佩四郎久矣,奈何这些年你我一直没有机会能够深交。如今青国虽欲出兵麟国,但你我却能坐下长谈,可见世事弄人。”
蔺琦墨挑眉,淡声笑道:“子恪言之过早,以今日局势,你我更有可能成为敌人。”
凤瑛笑着摇头,看着蔺琦墨,缓缓道:“非也,若四郎无意与我为友,更不会与此时长久滞留在我青国。凤瑛有意结交四郎,四郎乃爽快之人,今日凤瑛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当今局势,四郎当比谁都清楚,青麟此战,麟国必败!全然无胜算可言。”
蔺琦墨看着凤瑛,面容转冷,执着酒杯的手轻轻拨弄了下,漫不经心抬眸,笑道:“子恪好大的口气。”
他说着轻哼一声,目光转向沙盘,沉声又道:“依沙盘所示,青国虽攻势有序,章法严谨,但也不是毫无破绽可言。且战局一开,形式多变,未必便能事事如子恪所料。这盘上所布,乃纸上谈兵,空泛得很,不足为凭。”
凤瑛点头,双眸微眯,却道:“此战是关乎社稷的大事,我欲御驾亲征。凤瑛虽从小便熟读兵法,但从未领兵打仗的经验。四郎却是四国名将,心思机敏,当时无人能及,更擅长于逆境中寻机突围,反败为胜,扭转乾坤。四郎自是看不上我这盘上所布战局,若此战与四郎为敌,纵使青国国力远远强于麟国,凤瑛也无把握获胜,然而……四郎会助麟武帝退敌吗?”
他目光直逼蔺琦墨,蔺琦墨却也不慌,只轻哼一声,道:“纵使陛下对我多有猜忌,数次刺杀与我,但国之有难,匹夫有责。四郎又岂会为个人恩怨,而置百姓国家于不顾?子恪也未免太小看我蔺琦墨了!”
凤瑛笑容微敛,扬声接道:“不!正是因为四郎念及苍生,才不会相助麟武帝!”
他见蔺琦墨扶着倚靠的手一紧,面有笑意,沉声又道:“四郎掌握麟国军权,在麟国威信甚高。依麟武帝的资质,纵使予他三个,也不是四郎的对手。四郎若举兵夺位易如反掌,可为何四郎却弃部下而远离麟国?”
他话语一顿,目光晶亮,肯定道:“那是因为四郎已对麟国失望,也知道,疲累消弱如麟国已再经不起一场夺位风波!”
凤瑛见蔺琦墨虽是不语却微微蹙了眉,依靠着椅背的身体似是少了些慵懒,凤瑛起身又道:“麟国不比其他三国。由于地处偏远,未经改制,诸侯广布,且分据成数个诸侯国。每个诸侯都有自己的军队,致使皇权分落。这也使得麟国自建朝以来,经历了多次内乱,四郎的叔叔不也是自诸侯而天子的?四郎若举兵夺政,虽定能为帝,然诸侯势必征讨之,麟国便免不了血雨腥风。可若四郎不举兵,依着四郎在军中部从之多,必然酿成大祸。四郎的部重个个都只衷与你,对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