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就像一個野獸般在吞食著嘉靖的內心,疼痛,悔恨、憤怒、冰冷、恐懼……各種情緒紛至沓來,他死死地盯著吳皇后。
吳皇后嚇得一步步往後退,退到床邊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嘉靖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吳皇后咬了咬牙道:「妾身也是為了基兒而已,誰讓你寵愛賀芝兒那個狐狸精,怪不得妾身。」
嘉靖眼皮抽了抽,沉聲道:「你好糊塗,基兒是皇長子,又是嫡長子,朕的皇位以後自然由他來繼承,你根本不用搶。」
吳皇后冷笑道:「你那麼寵愛賀芝兒,天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心話,更何況賀芝兒還有徐晉給他撐腰,妾身和基兒日後不見得就斗得過他們,妾身只不過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嘉靖緊捏著拳頭怒道:「無知蠢婦,這些話都是畢春那閹賊告訴你的?你以為靠他,基兒就能坐穩大明的江山了?」
吳皇后咬牙道:「總比日後任人魚肉要強!」
嘉靖怒極反笑,眼圈都微微泛紅了,吳皇后吃吃地道:「皇上笑什麼?難道不是嗎?」
「朕笑你愚蠢於斯,不,朕笑自己愚蠢,竟然相信畢春,明明有武宗的前車之鑑,卻還要重蹈覆轍,可笑,實在可笑之極!」嘉靖似哭似笑地道。
四當頭白圭嘿笑道:「皇上不是愚蠢,是太過自信了,自信能把任何人掌控在股掌之中!」
嘉靖回想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的作為,竟然無言以對,沒錯,隨著大明的國力越來越強,版圖越來越大,大臣們越來越「聽話」,自己確實越來越剛愎自用,越來越自以為是了,聽不進忠諫諍言,甚至連民間的非議也容不下,放任西廠打擊鎮壓不同的聲音,以至於自己輕易蒙蔽!
鏘……
白圭抽出了鷹擊刀,嘉靖一個激凌回過神來,沉聲道:「你要弒君嗎?」
白圭挽了個刀花笑道:「皇上別慌,在反賊徐晉落網之前,您暫時還安全的,不過賀貴妃母子得先行剷除掉,所以屬下要走一趟承乾宮。」
白圭說完吩咐麾下的番子看押住嘉靖,然後帶著數十人直撲承乾宮。
且說徐晉跟著太監閔忠生進了皇宮大內,徑直往乾清宮而去,當他來到乾清宮養心殿前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了。
「皇上就在御書房中,北靖王爺請進吧。」閔忠生在殿前停住了腳步,目光游移地道。
徐晉點了點頭:「閔公公不跟本王一起進去?」
閔忠生笑道:「王爺是這裡的常客,應該認得路,奴才就不進去了。」說完不著意地往後退。
徐晉一個箭步,動作凌厲地抓住了閔太監的手腕,後者嚇了一跳,吃吃地道:「王爺這是作甚?」
徐晉冷笑道:「閔公公既然是奉了皇上的口諭,難道不用面見皇上復旨嗎?說吧,你是不是假傳聖旨誆本王入宮?」
閔忠生心裡有鬼,聞言大驚,吃吃地道:「奴……才沒……沒有假傳聖旨。」
「是不是假傳聖旨,你跟本王一起進去面見皇上就知道了。」徐晉揪著閔太監便要往養心殿內行去,後者試圖掙脫,並大聲叫喚:「來人呀,北靖王徐晉反了,意圖行剌皇上。」
話音剛下,養心殿內果然衝出一隊人馬,閔太監大喜,冷笑道:「徐晉,你死定了!」
徐晉目光一凝,只見殿中衝來的這隊人馬身穿飛魚服,為首者赫然正是錦衣衛千戶司馬轅。
司馬千戶臉上的血跡還沒幹,手裡還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行到徐晉面前行禮道:「標下參見北靖王爺!」
閔太監登時嚇傻了,吃吃地道:「你……你還活著。」
司馬轅揚了揚手中提著的人頭,冷笑道:「閔公公以為本千戶已經被這個白痴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