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暗暗嘆了口氣,一轉眼便是經年,物非人也非。陰陽相隔,無疑是人世間最決絕,最難過的離別。父母在,人生還有來處,父母逝,人生便只剩歸途,珍惜眼前人啊,且行且珍惜。
徐晉行了過去在旁邊跪倒,一言不發,只是張開雙臂把兩女輕輕擁入懷中。兩名俏婢哭得肝腸寸斷,淚水把徐晉的胸襟都打濕了。
良久,初春才抬起掛滿淚珠的臉,抽泣著低聲道:「老爺,爹和娘親的墳怕是找不著了,婢子想就在這酸梨樹下為他們立一座衣冠冢。」
徐晉立即回頭對站在身後的韓大捷吩咐道:「韓百戶,回城後便找一批工匠在此修墳,要用最好的石料,一應花費找二牛支取。」
「好的,大人!」韓大捷連忙答應道。
初春卻是急了,連連搖頭道:「老爺,婢子爹娘只是一介草民而已,那受用得起這個,只要堆一座土墳就行了。」
「這就麼行,要麼不修,要麼就修最好的,就用石料修吧,墓堂也鋪上石板,省得一頭半月就長滿了雜草。」徐晉斬釘截鐵地道。
初春初夏如今雖然還是丫環身份,但日後總得給她們一個徐府姨娘的身份,伯爵的老丈人修一座不大的石料墓地應該也不算逾制。
「老爺!」初春感動不已,眼淚禁不住便又流出來,初夏更是不顧四周目光注視,激動地反抱了一下自家老爺,以此來表達謝意。
徐晉輕拍了拍兩名俏婢的後背,兩女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接著便在酸梨樹下擺開了香燭和果品,進行祭祀。
徐晉也上了一炷香,並且敬酒三杯。儘管初春初夏只是侍妾,但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女人了,給她們父母上炷香也是應該的。
正在這邊忙著祭拜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分明是親兵趙大頭的聲音。一眾錦衣衛立即警惕地抽出繡春刀把徐晉三人護在中間。
稍頃,只見趙大頭從茂密的草叢後面提了一名蓬頭垢面的傢伙過來,隨手就丟到一眾錦衣衛面前,罵罵咧咧地道:「老子剛才在那邊解手,嘿,發現這鳥東西鬼鬼祟祟地往這裡偷窺,估摸著不是什麼好鳥,便順手逮住了。老韓,審問一下這廝什麼來路吧,這是你們的老本行。」
韓大捷立即擼起衣袖獰笑道:「好說好說!」
「咦,原來是你這臭乞丐!」韓大捷還沒動的手,手下一名錦衣衛卻是先認出來了。
「嗯?你認識?」韓大捷皺眉問那名手下。
那名錦衣衛冷笑道:「這傢伙昨天在城裡就企圖騷擾初春姑娘,只是被我們攔了,今天竟然鬼鬼祟祟地跟到此,膽子倒是挺肥嘛。」
徐晉不由面色一沉,目光望向初春,後者點了點頭,眼睛卻是好奇地打量地上那名乞丐。
韓大捷鏘的抽出了繡春刀,架在那名乞丐脖子上,凶神惡煞地喝問道:「說,什麼來路?跟著咱們有什麼目的,敢有半句假話,老子要你腦袋。」
那名乞丐滿目恐懼,戰戰兢兢地道:「大爺饒命,小的只是路過,路過啊!」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老子看你手腳健全,要不給你卸掉一條腿和一隻手,這樣子行乞應該更容易得手。」韓大捷說完作勢便要砍掉這名乞丐的左腿。
那名乞丐差點嚇尿了,急叫道:「大妹二妹,救我!」
韓大捷不由啼笑皆非道:「今日就是喊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
初春初夏卻是驀地變色,驚疑不定地仔細打量那名乞丐。
韓大捷的刀就擱在大腿上,那乞丐估計也是怕得要命,焦急地道:「大妹二妹,我是你們五叔,茅大中啊」
初春初夏對視一眼,脫口而出:「五叔!」
徐晉皺了皺眉,示意韓大捷把刀收起,冷喝道:「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