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晚,朝陽門附近的黃華坊,絕大部份的建築均烏燈黑火了,唯獨一家臨街商鋪外面還掛著一盞燈籠。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商鋪門楣上的牌匾分明寫著「悅茶居」三個字,應該是一家茶莊。
天氣嚴寒,北風把茶莊外面的燈籠颳得左右搖擺,這時,兩條人影出現在黃華坊的街頭,他們沒有交流,只是低著頭往悅茶居快步行來,飛魚服的下擺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這時,一隊五城兵馬司的巡邏小隊從橫街中轉出,正好與兩人迎面遇上,立即呼啦地圍上來厲聲喝道:「站住,幹什麼的?」
然而,當這些五城兵馬司的軍卒看清眼前兩人竟身穿飛魚服,立即便蔫了,陪笑著道:「原來是錦衣衛的弟兄,誤會誤會!」
這時,其中一名錦衣衛亮了亮腰牌,為首那名五城兵馬司軍卒當場臉都綠了,陪著小心道:「原來是千戶大人,打擾了!」說完便帶著手下的弟兄十分識趣地離開。
待五城兵馬司的人離開後,兩名錦衣衛快步行到悅茶居前敲了敲門,稍後,大門便打開了,一顆鋥亮的大光頭探了出來,竟然正是徐晉的親兵趙大頭。
趙大頭這貨此刻一身平民打扮,不過卻遮掩不住那股戰場廝殺出來的兇悍之氣,當他看清門外兩名錦衣衛的相貌時,立即打開門把兩人讓了進去。
兩名錦衣衛閃身進了悅茶居,趙大頭哐的把門關上,嘿笑道:「金千戶,司馬百戶,久違了!」
原來這兩名錦衣衛正是金彪和司馬轅,這兩人當初一同跟隨徐晉出使山東賑災,也參加了鎮壓礦賊王堂,所以與徐晉的交情很好,也正因為如此,兩人並未受到陸炳的重用。
「老趙,大人何在?」金彪沉聲問。
「在裡面,你們跟我來吧!」趙大頭帶著金彪和司馬轅兩人到了悅茶居後面。
話說這家悅茶居其實是徐晉名下的產業,只是知道的人很少,悅茶居的後面有個小院,一共有三間房,平時主要是用來作倉庫的,如今其中一間房還亮著燈,房外面有四名膀大腰圓的漢子把守著。
「大帥,金千戶和司馬百戶來了!」趙大頭來到門外稟報導。
「進來!」一把熟悉的嗓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從容中夾雜著淡淡的威嚴。
金彪和司馬轅神色一整,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鄭重地推門行了進去。只見燈座上燃了三根蠟燭,把房間內照得亮如白晝,一名唇紅齒白的英俊書生正坐在案後,一襲白色長衫,頭戴四方平定巾,氣質一如既往的從容自若,他正臉帶微笑著望過來。
金彪和司馬轅急忙上前單膝跪地行禮,齊聲道:「參見總督大人。」
書案後這名書生自然就是直隸總督兼平虜大將徐晉了,其實他在昨日下午已經入城,只是一直隱匿在此沒有現身,知道他在此間的人屈指可數。
徐晉微笑道:「兩位免禮,坐吧!」
金彪和司馬轅站了起來,不過卻沒有坐下,而是恭敬地立在徐晉的案前。徐晉見狀也不勉強,直接切入主題道:「金千戶,司馬百戶,本官讓你查的事可查清楚了?」
金彪立即道:「回徐大人,已經有眉目了,耀武營的一名千戶李沫如今就藏匿在郭勛府上,所以廣寧門失守,應該與郭勛有關。」
徐晉不由臉色一沉,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廣寧門失守確與郭勛有關!
話說徐晉在十月初三晚收到京城外城被攻破的消息,於是便詳細詢問了那名信使,外城被攻陷的經過,他聽完後頓時便起了疑心。
要知道俺答強攻西直門和德勝門,足足打了大半個月都沒打下,怎麼可能在三更半夜突然就攻破了廣寧門呢,即使偷襲也不可能有這種效果,除非守城的官兵都豬,恐怕就是豬也不可能睡得那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