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峰想不通,但他本来也不是思考派的,想不通的事不如看下去。
他掩藏好自己的身形,听力感知到最大,这个距离想要听到点什么对他来说还是不难的。
只见牛车上的段诚远头上已经裹上了纱布,陈凤霞见到也是一脸歉意。
“诚远伯,您的头伤的这么重..还来看我..这都赖我,哎..”
“志刚他娘,别说这话,老头子我这算不得什么的。倒是你,昨晚怎的能那么冲动?”段诚远说着话还从牛车上拿下一些生活用品,以及粮食等物。
“诚远伯..昨晚..昨晚不光是雨神祭啊,也是志刚的忌日啊。我这几天做梦总是梦到志刚..梦到志刚说他没有说谎,梦到志刚责怪我为什么当时没去救他..我这个娘当时也被迷了心智..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烧死,连个公道都不能替他讨回..”
段诚远错愕了几秒,搬运货物的手僵在半空中:“...志刚牌坊在哪呢,老头子我给他上柱香。”
陈凤霞将段诚远领进了屋内,战峰见状也身形一闪趁机躲到了屋顶了上。
身轻如燕,并没引起屋内二人的注意,当战峰再附耳倾听时只听到了陈凤霞的哭声。
“志刚啊..娘对不起你..娘没用..”
战峰掀开茅草屋顶端的一角向下看去,只见陈凤霞哭成了个泪人,段诚远在一旁对着牌位上完香后也是一脸复杂的安慰起她。
“志刚他娘,人死不能复生..老头子我也悔于当年未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一个人生活在镇外,多有不便。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回来镇里?”
“诚远伯..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您也信吗?您也要继续骗自己下去吗?你我都知道,咱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大家装作无事发生,我当然也可以,可为什么要烧死我的儿子!?大家一直装糊涂下去我没意见,可为什么偏偏我的志刚要被烧死?”
“...”战峰瞳孔像是地震了一般,陈凤霞根本不是疯女人,只是她的话听来实在太骇人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不是疯话..这更像是实话!
想到此战峰更激动了,这次至少没有白来,这个陈凤霞明显是镇上为数不多清醒的人了。
段诚远听着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志刚他娘..这是全镇人的事,不是一人一家之言可以挑破的。不论当年的情况如何..确实因为雨神大人的存在,咱们才得已还活在这里。这是大家伙心照不宣的事情,你非要破坏掉这份和谐,他们能不针对你吗?”
“诚远伯!不是我要破坏这份和谐!是他们先破坏了我的家庭!我何尝不想一起装糊涂?可志刚没了!我要如何自处?我要如何陪着所有人一起演戏,一起自欺欺人下去?人,不能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
“...”
段诚远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了口。
“镇上昨日新来了几个年轻人,我不知他们是怎么来的,但我知道..他们不会甘心于陪着小镇活在这一隅之地的。你若是真想做些什么的话,可以试试找找他们。我..我也帮你联系。”
陈凤霞一脸的不敢置信:“您..您真的愿意帮我?”
“哎..梦总是要醒的,老头子我这一辈子是活够了,其实也够孤独了。老婆,孩子,都被洪水冲走了,我一直想着...是不是该去见见他们了?就是怕对不起镇上的那些孩子,他们还年轻..若是将事情戳破,他们也..”
“诚远伯,这样的活着,真的算是活着吗?这对于那些孩子来说,真的公平吗?一生都要被囚禁在这个小镇,哪天犯了忌讳还要被烧死!落得个和志刚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