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料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所有人都在安眠,只有她孤独地望着天花板,舔舐着一身的伤口。
郭了了看见屏幕上有些细微的划痕,她拿手指一遍遍抚过,却怎么也摸不平。
世界上有很多的伤痕是消弭不了的,只因留下的时候太过真切,除非彻底替换,否则只会留下丑陋的印记。一辈子的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郭了了突然傻乎乎地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换到一颗全新的心呢
再没有累累的伤口,再没有斑驳的泪痕,再没有惨烈的苦痛
如果有这样子的买卖,就算是倾家荡产,她也要试上一试。
思绪停在此处,她又不免自嘲起来,摇摇头:郭了了,你真的是疯了
七点钟的时候,护士再次进来,手上拿着新的吊瓶,
郭了了痛苦地呜咽出声,她算了一下,自己已经输了三瓶了,再不去厕所解决一下,她就要绷不住了。
护士见郭了了艰难地从病床上撑起身子,连忙问:“郭小姐,你怎么了”
“呃我、我尿急。”郭了了哭丧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抓着被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护士倒是被她逗乐了,忙说“不要紧”,非常善解人意地拿高吊瓶,送她去厕所。
郭了了腰部以下简直惨不忍睹。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被人施暴了将近十分钟,皮肉都已经打烂了。而且她双腿一直发软,根本没法动,只能坐轮椅。
护士很耐心地推着她进了女厕,很尴尬的是,郭了了用不了正常人用的蹲坑,最后只能去到残疾人专用的坐便器上释放自我。
褪下裤子,大腿、膝盖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一览无余,虽然看不见伤口,但是被冰凉的空气侵蚀着肌肤,痛得她冷汗直冒。她从装卷筒纸的盒子中抽出很长的一张,握在手心,然后将脸埋在臂弯之中。
手臂收得很紧很紧,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
她很想哭,鼻子开始发酸。这种没有理由的苦涩感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郭了了没头没脑地栽了进去,没顶的窒息感迅速扼紧了她的咽喉。她傻傻地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呢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啊
“郭小姐,你还好吗”护士见她良久没有动静,关切地敲敲门,问了一句。
“嗯,我马上出来。”
终究,她还是没有哭。只是嘴唇又咬破了,郭了了拿舌尖舔了舔,然后反手按下凸起的按钮,冲水声哗哗啦啦,强大得像是能冲走所有的污秽。
郭了了勉力重新坐回轮椅,从厕所出来,对着护士说“谢谢”。
她穿得很单薄,从刚才起就觉得很冷,但过道上来往的行人实在太多,甚至算得上拥挤。护士只能推着她跟随人流移动,根本走不快。
手机蓦地响起,郭了了记得之前出病房的时候顺手塞进裤袋里了,她掏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霍璟然。
屏幕上跃动的三个字仿佛拥有巨大的生命力一般,闪得她双眸刺痛,然后有一个沉敛的声音在她耳畔缓缓道“接电话。”
不似命令,却比命令还要让人无法抗拒。
甚至不用在脑袋里回放第二遍,郭了了按住喉咙,抿住苍白的嘴唇,然后按下接听键。
随着“嘀”的一声轻响,郭了了感觉这很像警匪片里突然踩到了地雷,她安静地等待着爆炸的惨烈巨响。
“喂,了了”霍璟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是温柔似水,轻轻划过她的耳膜,就跟之前响在脑海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郭了了眉头紧蹙,痛苦地捂住心脏。她觉得那里真的已经爆开了,血肉模糊,痛得要死。
“嗯。”她拼了命发出一个单字,因此就算嘴唇发抖他也觉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