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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4 / 5)

她辩解、她抗议、她不服芦花的血在她血管里流动着咧!

“要是我画完了,你们定什么罪,哪怕枪毙,我领。现在这种批判,是无的放矢,对我半点用都不起,反而使我抵触得很。你们迫不及待地用绑票的手段架走,干嘛?搞《风波亭》么?”

可惜,那位进驻他们单位的小头人,一个当过油漆工的新贵,不懂这出陷害忠良的戏。问道:“这幅画是不是你的作品?啊?——”尾音也开始拖长了,显得很有气派。

“当然是我。”她望着这个昨天还在喷漆的小头人,不由得感慨史无前例的年代,真是人才辈出。她琢磨可能因为他能区分红黄蓝白,才派来进驻的吧?其实于莲也不必大惊小怪,戏子还当部长哩!

“那就够了,反动标语只要对准笔迹,马上可以定罪!”

于莲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把我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好了,那不更干脆!”

这个倔强的于莲多么像她老子啊!有些熟悉他们家庭的同志赞叹着。可于而龙却觉得,她更像芦花,不论多大的压力,决不低头弯腰。

等她下班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回到家,就不是那个刚强不服的于莲了,而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受了委屈和欺侮的小孩子,泄气的皮球似的,倒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要不,趴在她妈妈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上一顿,弄得那时在厂子里也一筹莫展的于而龙心烦意乱。

天天如此,一家人都愁眉不展。

“好啦莲莲,也许我们来想点什么挽救办法吧!”谢若萍真后悔让于莲去学画,从她的毕业作品《深夜》,到留学回国后的作品《母亲》,都是幸亏“将军”出面讲话,才免去许多不自在,如今难道还去求爱护于莲的周浩么?谢若萍犹豫了,正要抓起电话,于而龙按住了她:“你这是把有把的烧饼送上门去呢!依我,就找王纬宇和夏岚,干吗老躲在幕后唱戏,问问他们到底莲莲是该杀该砍,不就解决了吗?”

“哦?”善良的医生从来不曾想这样多。

“去找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穿连裆裤?”

从六七年以来,王纬宇政治温度计的水银柱一直是上升的,到了七十年代,他已经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忙得不亦乐乎。想找到他却非易事,配了两个秘书、三个联络员,据说要和他见面谈话,也得排在一周以后。特别是一些儒家法家从“四旧”的故纸堆里爬出来,被时代的脚灯照亮,学过历史的王纬宇更是脚打后脑勺地奔走不停了。

但有一天晚上,两口子不请自来了。

“看看吧!看看吧!我早就说过——”王纬宇一进门大声埋怨。

于而龙关掉电视,向屏幕上慢慢淡逝的人影说:“对不起,车把式,你遛你的病马,我可要接待贵客了!”

谢若萍忙着张罗,因为王纬宇光临,从来是要沏杯上好茶水接待的,好像成了规矩:“好久都没来串门啦!”

“打扰你们家的平静来啦!”夏岚笑着说。

于而龙回答说:“主任驾临,拍马屁都来不及呢!”

“戴上你的老花眼镜!”王纬宇向他下命令,接着扔过来一份报纸送审清样,“看看吧,我早就说过——”

他早就说过什么?于而龙对着那黑麻麻的一片老五号字,猛一下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如今深刻体会到《红楼梦》里王熙凤在办理贾母丧事时,那种处处掣肘,力不从心的支绌局面。一个生产指挥组,不知为什么竟比当年领导整个工厂的通盘工作,还要吃力,还要费劲,一点都不得心应手。他总想可能自己迟钝了,老朽了,是啊,连一篇报纸大样看起来都那么困难。

好汉不提当年勇,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喝,那么多设计图纸,技术文件,甚至还有许多等不及专家工作处翻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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