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梦的内容。我发现,这个梦是在搬家后反复出现的。
黑色的大海,没有一丝风。
而我,仿佛是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就好像要一头扎在那死气沉沉的黑海中。
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的四层洋房,仿佛是悬浮在海上,通宵达旦,灯光闪烁。
大的异乎寻常、将整个海面都占据了的太阳,从黑海中缓缓升起,像是要吞噬一切……
然后,我就从梦中惊醒了,心底渗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接着便浑身冰凉,不能自如地行动。与身体的僵硬冰冷相比,我的脸上分明有潮湿的热气,我知道,我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哭了。在这个并不恐怖,意向不清的梦中,哭醒了。
我睁着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恐惧感消失了。于是,我在睡衣外面又披了一件薄毛衣,走下楼去,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小口地喝着。
这座古旧建筑在夜色中模糊了性别与年龄,看不出衰败与翻新,也许这才是它真正的面目。它就这样漠然地看着不同时空、不同年代的男人、女人、成人、孩子在它的肚子里嬉戏、生活,嘲笑他们自以为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自以为日子很长,自以为是这座建筑的主人。然后人去楼空,然后这座建筑也会轰然倒塌,归于平静。我们不过是它的过客。它是比我们命长一些的过客。
我扶着扶手一步步向卧室走去,一边默默地向这座老建筑祈祷,祈祷它保佑我们家宅平安,如果得不到完全的幸福,那就给我们平安。楼板发出难听的吱呀声。然后,我就听见了喘息声。
我悚然心惊,一切声音又都消失了。我侧耳倾听,滴答滴答,好像是漏水的声音。难道是下雨了?我快步走向卧室,心里产生了恐惧感。
声音又传来了,是——呼噜声,是爸爸在打呼噜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为自己刚才的恐慌感到有些好笑。
“呼……哼、哼、哼……”就在我要进门的瞬间,我意识到了这呼噜声不太对劲!像是喘不过气,就要窒息了!呼噜声时断时续,越来越紧,气也越来越短。下一刻,我冲向了阁楼。
门吱呀一声开了,临时铺成的床上摊着被子,可是却没有人。
“爸爸!”我尖叫。
然后我的余光看到了阳台上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诡异地弓着背,是爸爸!
“爸——”我用颤抖而微弱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
爸爸转过了身。他双手捂着脖子,眼睛睁得像是要把眼眶裂开了。
我害怕地失去了行动和语言的能力。
爸爸抬起手来,惊恐地指着我:
“鬼!”
鬼?!我害怕地一转身,却看到了“孔雀”。
忽然,爸爸拐着一条腿疯了一般向我扑来,我想要躲开,可是双腿仿佛被施了魔咒,一动也动不了。
爸爸一把推开我,撞到了“孔雀”上。“孔雀”的一个脑袋掉了下来,爸爸也摔在了旁边的地上,头撞上了门。
“爸爸!”我尖叫。
爸爸缓慢地抬起脸来,眼神虚飘飘地,他看看我,然后指着“孔雀”,嘴角带着阴森地笑意:“鬼,鬼……”
我向“孔雀”看去,掉了脑袋的地方,竟然……竟然流下了鲜血!
“啊!”我捂着眼睛大叫。
忽然,灯火通明。
“爸爸!”我听见姗姗的喊声。
灯光太刺眼,我好久都睁不开眼睛。只看见姗姗抱着爸爸,妈妈愣在门口。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姗姗大叫。
可是妈妈和我都愣在原地,姗姗放下爸爸,冲出门外。
妈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蹲在爸爸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