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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4 / 5)

请他去打听打听保准找得到。”

我摇头说:“哎!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叫大姐夫知道,他跟小野可是挺熟的,万一传到小野那里去,咱不是就害了人家吗?”

怀玉连连点头说:“可也是,不过怎么也得找个机会去码头上去看看人家呀。”

转天,怀玉就跟掌柜的说在家里憋闷的慌,想去大连码头上去画画。掌柜的见怀玉多少天都扎在库房里琢摸玉器,确实是稳下了性子收住了心了,陆雄飞又在大连码头那儿管事儿,就答应了,叫我陪怀玉一块儿去一块儿回。我高兴极了,就拎着怀玉画画的夹子,随她一溜小跑到了大连码头。

天津卫干搬运的人起码不少几万口子,有签的人不过三四千,这签在脚行里就是铁饭碗,有了签你就饿不着肚子,就可以养家糊口,有签的人不干了,还可以把签租给别人吃租金,签也可以卖给别人,可以当家产到当铺换银子。自打“下道”脚行成了气候,青帮就搅进来了,为了抢码头,占地盘儿,就得有人去玩命儿,去挨刀流血,这就有了“死签”。一但有打架拼命的事儿,拿“死签”的人就得出阵豁出命去打去杀。人死了,他的全家老小就由所有拿“活签”的人养着,死人的签还归他后人名下,子子孙孙的传下去。陆雄飞手下的“臭咧咕”,就是个曾抓过“死签”的主儿。

《玉碎》第十二章(2)

到了民国,天津卫的脚行仍然是在青帮手里捏着的。譬如控制着日租界码头命门的中局脚行,就是“悟”子辈的青帮头头袁文会当老大。法租界紫竹林脚行的老大是青帮的“三霸天”、小刘庄脚行的老大张凤楼都是青帮的显赫人物。天津卫各个码头每天都有十来条船装货卸货,货主若不拜青帮作“门神”,那你的货就甭想顺顺当当的装卸。一定是丢的丢、砸的砸。所以货主到了天津卫码头上,无一例外的要向青帮交保护费的,就这保护费一年到头就是一大笔银子,谁看了不眼馋呀?所以,青帮内为争码头,抢脚行的事儿总是免不了的,白刀子子进,红刀子出的大拼杀也时有发生。陆雄飞所在大连码头脚行老大是个姓杨的青帮头头,因为与帮里的仇家有过节儿,他的仇家就串通英租界的工部局,又说服了陆雄飞作内应,设了个套儿,把那个姓杨的弄进工部局打成了残废,然后陆雄飞再扮好人把姓杨的救出来。到后来,大连码头脚行的头头虽然还挂着姓杨的名牌儿,实际上主事的已经是陆雄飞了。

陆雄飞在家里时,碍着掌柜的面子,说话办事总还有个商量。在码头上,他可就是说一不二的霸王,给哪个苦力派活儿,给多少工钱,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了节骨眼上,他还有刑罚生杀的权利。

那天上午,我和怀玉走进了码头时,见他正斜靠在凉棚下面的竹椅上,一手扇着扇子,一手端壶喝茶,一会儿闭目养神,一会儿瞟一眼码头上来来回回搬运的苦力,他那个干儿子“臭咧咕”当监工,站在跳板跟前冲着苦力们喝三吆四的,特别的凶。

陆雄飞见了我俩,有些意外,起身问:“嗬!这是哪阵风呀?把二姨给吹来了。”

怀玉说:“到这儿画画不行么?”

趁怀玉跟陆雄飞斗嘴的功夫,我趁机打量那些扛货的苦力,看那个叫郭大器的家伙是不是真的在这里边。果然,郭大器还真的在这儿,只见他光着脊梁,一块灰不拉几的布巾蒙在头上,肩膀上扛着沉甸甸的箱子,嘴里紧咬着竹坯子做的货签,从一条日本船上走下来。他胸前后背都沾着湿津津的汗水,黑红黑红的有光,他下边的粗布裤子也早叫汗汤子浸湿了大半条了。

我叫过怀玉,指着郭大器说:“妹子,你不是要找个人当模特儿画画吗,那个人就挺合适的。”

怀玉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走到跳板跟前打量。

“臭咧咕”见是陆雄飞的小姨子,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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