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陶釜,每个陶釜里,混杂着颗颗白米的淡黄色米糠上,都铺开了一层色泽鲜亮的腊肉。
那腊肉肥多瘦少,切得薄薄的,风干的脂肪部位,经过蒸煮,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泛着亮晶晶的的油光。
“嘶~溜。”所有人,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肉脯该有多好吃!
阿桃将有腊肉的部分盛出来,分给了打井的人,然后再给其他人盛饭。
村民们,一个个的目光,全都黏在了挖井人捧在手里的碗上,肉片就盖在最上面,香得他们的魂都快飞走了。
甚至,都忘了自己也要打饭。
还是阿桃用勺子敲了敲陶釜,呼喝道:“你们还吃不吃了?!”
“吃、吃!”大家连忙捧着碗上前。
然后他们就发现,虽然他们没有肉吃,但是腊肉是和米放在一起蒸煮的,腊肉的油脂早就已经被蒸出来,渗透到米糠和饭里了!
李令皎买的米糠,是现代加工过的,比他们从前吃的米糠,还要磨得更细些,至少里面没有还没碾碎的谷壳。
再加上,考虑大家要干活,李令皎没有让阿桃节省,今天买的十斤米和十斤米糠,全都放在一起煮了,煮出来的都是实饭,和前几天吃的米糠糊糊可不同。
散发着香味的腊肉油,仿佛渗透进了每一粒米里,混杂着米糠的麦香,吃进嘴里,似乎还能尝到点儿腊肉的咸味。
村民们抱着碗,恨不能将头都埋进去。
而那几个实打实吃到了肉的呢,又都舍不得吃了。
每挟起一片肉,都要放在眼前,端详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进嘴里,咬上那么一小口。
咸的、鲜的,肥油将腊肉浸得透透的,每一口都香得人能咬掉舌头。
无比珍惜地吃了一块,砸吧两下嘴巴,更觉得回味无穷。
牛粟自己只吃了半片肉,就招呼来其他的牛家村的村民,将碗里的肉分给他们。
“诶,牛粟、你……”村民捧着碗,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可是肉,牛粟竟然不吃?
牛粟的眼神依旧黏在腊肉上舍不得挪开,吞了口唾沫,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你们也尝尝,明天我还有的吃呢。”
“这可是你说的啊!”
“你还吃不吃?不吃还给我!”
“别别别,我吃!”
分到肉的村民,连忙抱着碗护食,生怕牛粟后悔。
但是,他也只咬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口,就又将腊肉分给了其他人。
“你们尝尝,这腊味可真好吃啊!”
年景好的时候,他们也吃过腊肉。
猪肉先用盐腌过,然后拿松柏枝烟熏,这样存的时间能久一些。只是那肉吃起来又干又柴,又带着盐的苦味。
这还是能吃上肉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肉是舍不得吃的,只能吃肉上面养出的肉芽。
苗高捧着碗,去到了苗公的面前,主动将碗里肉,挟了大半给苗公。
苗公看了一眼,又给挟了回去,道:“你吃,我年纪大了,牙齿不好,吃不了肉。”
苗高只好作罢,叫了几个苗家村的人过来,自己只吃了一片,将碗里剩下的肉都分给了他们。
饭后,天色昏黑。
李令皎坐在庙里的神龛上,屁股下面垫着的,还是之前吃剩下的装米的蛇皮袋。
虽说大旱之年蚊子少,但她在破庙里歇了两个晚上,还是被蚊子在身上咬了两个包。李令皎舍不得买花露水和青草膏涂,只能自己用指甲在包上掐个十字。
今天煮的是腊肉,腊肠还没动。真空**,放一晚应该不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