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县城里,县长简直是着急得火烧眉毛。
“县长大人,不好了!”下属急匆匆地冲入大堂,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打破了原本沉闷至极的氛围,“患病的人又增加了!”
“怎么又增加了?本官不是反复强调过,将所有患有瘟疫的百姓,全都抓起来,驱赶到城北那片荒废之地吗?”县长眉宇间闪过一抹厉色,出声呵斥。
“是,咱们是照您吩咐的做的。”手下的人苦着张脸,也是万分地无奈,“可是谁能料到这病传播的如此之快,昨日看着人还没什么事,今日就病倒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咱们抓都抓不过来。”
县长闻言,勃然大怒:“废物!没用的东西!本官养着你们难道是养着一群饭桶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谁和病人接触过,也一并抓了关起来!”
下属一脸为难之色,抬起手背,抹了把额上的汗,唯唯诺诺地开口:“县长大人,咱们……咱们自己也有些人病了……”
“什么?!”
县长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便从坐席上跳了起来,迅速朝后退了几步,与那下属拉开距离。
“来人——”
他下意识地就要出声,叫人将这下属拖下去,然话刚出口,又梗住了。
他怕叫进来的人也有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县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他来回踱了几步,眼中浮现一抹深色。
“加派人手,不论昼夜,挨家挨户排查,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染了病的人。”县长对着那下属吩咐道,“连带着那些病人的家属也一并抓起来,凡是接触过的,全都驱赶到城外!”
光是将他们放到城北,县长还是不放心。
干脆全都驱赶到城外好了。
到时候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入,守着城里的粮仓度日,他也能扛过个一两年,到那时瘟疫总能结束了吧?
也不枉费他从前的未雨绸缪,从百姓那儿搜刮来的存粮,足够城中人吃上五六年了。也幸好之前大旱的时候他没有开仓放粮,不然的话,现在粮食说不准会不够吃哩。
县长捻着自己的胡须,觉得曾经自己做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下属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垂在身侧的手收得紧紧的,似乎内心正在为什么事陷入两难。
县长仍旧沉浸在自吹自擂里,并未注意到下属的异常,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将眼一瞪,呵斥道:“你还不快点去!”
“是!”下属匆匆离开。
一旁,幕僚旁观了全程,微不可觉地叹息一声,主动上前两步。
“县长。”
县长看看向他:“朱先生何事?”
“大人,这瘟疫之邪,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狡猾凶猛。昨日我也在城中走动,那些看似康健的百姓,一夜之间便纷纷倒下,症状急转直下……如此骇人景象,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幕僚低声叹息道。
县长眉头紧锁。
县长对这位朱先生,可谓是极其信任。
多年之前,朱有序就同他说过,这官往上升倒是不难,但是升上去了,日子未必能好得过如今。
他现在是这地方的县长,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底下的百姓又畏惧于他,待在这儿简直就如同土皇帝一般,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么多年来,朱有序一直在他的身边,为他经营筹谋,让他能坐在这个县长的位置上稳稳当当吃喝不愁。
见如今朱有序都如此为难,心里对那瘟疫也更生几分惧怕:“果真如此邪性?”
朱有序不但是他的幕僚,也懂得几分医术,而今朱有序都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很难令县长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