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登極詔書是文官擬定的,自然對文官極為有利,而宮中的太監勢力卻是大受削弱,所裁減的人員有近半以上都是內官各監的太監。
另外,像司禮監太監張雄、東廠太監張銳、御馬監太監張忠、宣府鎮守太監劉祥等均被關進了大牢待審,就連太監谷大用,還有內官監張永都被下獄了,不過谷大用迎接新君有功,最後免於問罪,被貶去南京守帝陵了。至於太監張永,此人功大於過,曾經又協助楊一清板倒了權閹劉瑾,所以文官們最後放了他一馬,同樣把他貶到南京守陵去了。
總的來說,這次新帝登基,文官集團大獲全勝,把正德朝權勢顯赫的太監都打掉了,就目前而言,太監集團元氣大傷,根本沒有力量再與文官集團抗衡。至少在嘉靖帝坐穩帝位,完全掌權之前,宦官集團再無興起的可能,畢竟他們的主子嘉靖帝現在都得看內閣的臉色行事。
大明正德十六年,五月初五,端午節,亦即是朱厚熜登基的第十天。
內閣大臣和六部尚書全部齊聚東閣,共計有:首輔楊廷和、次輔梁儲、三輔蔣冕、四輔毛紀、禮部尚書毛澄、史部尚書王瓊、戶部尚書楊潭、兵部尚書王憲、刑部尚書張子麟、工部尚書李鐩。另外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璟,右都御史張綸也到場了。
在場的十二人均是朝堂中樞的大佬,此時齊聚一堂,自然是討論國家大事了。統共三件事,第一:討論新君親生父母尊號的問題。
第二:新君要起用前內閣大臣費宏,還有前翰林修撰費采。
第三:殿試的安排。
其實第二條沒什麼好討論的,新君登極詔書便寫得很清楚,但凡正德朝由於直言勸諫被貶降的官員,全部官復原職。所以,費宏兄弟回京復職的決議很快就獲得通過了。
至於殿試,眾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在本月的十五日舉行。
所以真正耗費時間的是第一條,給新君的親生父母定尊號,這在視禮如命的封建社會可馬夫不得。所以一眾大臣各抒己見,引經據典,彼此爭論得不可開交。
最後內閣首輔楊廷和一錘定音,他拿出了漢代定陶王、還有宋代濮王繼承皇位的例子,主張新君把弘治帝稱為皇考,而分別稱親生父母為:皇叔考興國大王、皇叔母興國太妃。
換而言之,就是讓朱厚熜改認弘治帝為父,稱自己的親生父母為叔叔和嬸子,說白了就是把朱厚熜過繼給弘治帝為子。
楊廷和引用了漢定陶王、宋濮王兩個先例,有理有據,再加上他是內閣首輔,群臣的首領,所以這結果最後沒人反對,就這麼定下了,接下來就是將結果寫成奏本送去給朱厚熜過目。
然而,朱厚熜看到群臣討論出來的結果,頓時不樂意了,弘治帝是他的伯父,現在變成了他的父親,而親生父母卻成了叔嬸,小皇帝自然不樂意啦,將奏本打回內閣再議。
如果說之前讓朱厚熜以太子之禮登基確實有點過份,但這次讓朱厚熜認弘治帝為父,楊廷和認為完全合情合理,更何況有前朝的先例。所以楊廷和這次的態度十分強硬,拒絕再議,把奏本重新呈送回朱厚熜的案頭。
朱厚熜為此相當惱火,他對父親興王感情極深,當初便在徐晉面前表示過,願意用十年陽壽換一粒仙丹救治父王,所以現在讓他改換父母,他如何能答應?
事實上,這登基的十天來,朱厚熜絕大部分政事都聽從了內閣的意見,甚至還配合文官把太監的中堅分子一網打盡了,但親生父母是他的底線,在這方面他的態度跟楊廷和一樣強硬,堅決不肯退步,所以乾脆把內閣呈送的奏本留中不發。
所謂留中不發,跟現在所謂的「擱置爭議」差多,就是暫時丟下,等幾時合適了再拿出來討論。朱厚熜這做法看似是讓步,但實際卻是聰明之舉,此時的他根本沒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