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史上的抗倭名將俞大猷和戚繼光麾下都是私募來的兵,實在是衛所軍缺員太厲害了,而且戰鬥力極其低下,根本打不過兇殘的倭寇,所以俞戚兩人只能自己募兵操練,終於訓練出讓倭寇聞風喪膽的「俞家軍」和「戚家軍」。
這次揚州衛的火器盜賣案其實並不複雜,徐晉只是把幾個哭喊得最大聲的普通軍卒提到案前一問,便基本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原來,揚州衛的底層軍戶們長期受到以指揮使顧康明為首的高層軍官壓榨,有軍戶名下的田地甚至全部被侵占了,只能靠租種軍官的田地為生。
俞大猷由於是新調來的,他手下的弟兄被壓榨得最厲害,不少人所種的糧食在交完官糧和田租後,連全家人吃飯都成問題了。於是乎俞大猷手下的蘇青和馮老六便想了個餿主意,把衛所軍械庫內廢棄的火器偷出來變賣換錢,以解燃眉之急。
徐晉在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後,立即便承諾嚴懲指揮使顧康明為首的軍官,並且將重新丈量揚州衛所屬的屯田,然後重新劃分給軍戶們耕種。
瞬時間,本來群情激昂的現場歡聲擂動,軍戶們激動得淚流滿面,紛紛跪到在地表達內心的感激。
徐晉端坐在案後,看著欣喜若狂地跪伏在地的數千軍卒,臉上卻殊無喜色。正所謂窺一斑可知全豹,大明立國至今一百五十載,方方面面都腐爛到骨子裡了,要想中興還真得大刀闊斧地改革啊。然而,要將一個正在加速走下坡路的龐大帝國,重新推上走向強大的上坡路,何其難也!
就目前而言,或許募兵制是解決衛所制弊端的一個好法子,但卻又容易造成主將獨大,不受朝廷控制的局面。譬如史上赫赫有名的戚家軍,官兵們只聽戚繼光的號令,估計皇帝來了也不管用。這種情況下,如果主將忠於朝廷還好,一旦主將有異心,無疑相當危險,弄不好就成軍閥割據之局了。
徐晉暗嘆了口氣,也罷,盡人事,聽天命,做好眼前力所能及的事便是了,至於其他,再說吧,到時或許自己能搞一個明朝的版的黃埔軍校呢?
戚景通看著眼前數千歡天喜地的揚州衛軍卒,心情彼有點複雜,他老爹戚宣乃山東登州衛的指揮僉事,也算是衛所中的高級軍官了,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老爹被板倒,底下的軍戶會不會也像這些揚州衛的軍戶那樣欣喜若狂?
戚景通艱澀地吞了吞口水,問道:「大人,現在怎麼處理俞大猷等人?」
徐晉自然捨不得把俞大猷砍了,這位可是一員虎將啊,但是俞大猷知情不報,包庇手下確是事實,蘇青和馮老六兩人盜賣火器亦是事實,甚至俞大猷手下的幾十名軍卒亦是共犯,都必須受到懲罰,否則要國法何用?
最終,徐晉作出把俞大猷等人全部關押的決定,待上報了兵部和刑部再作最後判決,儘管事出有因,俞大猷和其他軍卒或許能勉強保命,但是蘇青和馮老六兩人卻是必死無疑。
嘉靖二年三月十三日,由於盜賣火器案牽出了揚州衛高層軍官壓榨下層官兵的問題,於是乎,夏言清丈土地的目標又多了一個,那就是各地衛所的軍屯。
一時間,不論是民田、官田、皇莊、還是衛所軍屯,全部都得接受清丈,但凡發現非法侵占土地的,甭管你是文官還是武將,全部都得把田地歸還原所有人,並且接受一定的處罰,情節特別嚴重的還得下獄論罪。
如此一來,百姓和底層軍戶們無不拍手稱快,只是對徐晉和夏言兩位欽差咬牙切齒的又多了一批人,那就是地方衛所的高層軍官們。
徐晉對此卻是不以為意,孟子有云: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縱觀歷朝歷代,但凡造反成功的都是一窮二白的「無恆產」者,倒是那些身家富足的大多有賊心無賊膽,被割肉了也只會選擇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