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他:“你都睡迷糊了是不是,这种事儿怎么能拿来玩笑。你再胡说,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你别哭……”贺均平努力地睁大眼看着琸云,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他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气朝她伸出手,琸云会意,赶紧凑上前,握住他的手,歪过头去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眼泪婆娑,“你要好好的活着,你不应该死的,你……你怎么能死呢?你以后还要做……做燕国的大将军,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阿云……”贺均平的手缓缓地在琸云的脸上摩挲,一点点地擦干她脸颊的泪,眼睛里全是温柔的心疼,“别哭,我心疼。我……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你知道,可是……我……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别说了,别说了——”琸云使劲儿摇头,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抱着贺均平嚎啕大哭起来。这么多年来,琸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彻底崩溃过,她从来不知道贺均平在她心里原来已经这么重要。
五年多来,贺均平一直陪在她身边,就仿佛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琸云以为只是习惯了,可是,直到现在,看着他气息奄奄地躺在自己面前仿佛随时要离开,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它的心里,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必不可少。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贺均平不在了,那她从此以后的人生就会多么晦暗和绝望。
“贺均平,”琸云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落,甚至滴到了贺均平的脸上,她一字一字地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死,我……我回头就去找个又老又丑又没用的男人嫁了。你别以为我会给你守寡。”
贺均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抽动了伤口,痛得额头上立刻又渗出了冷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欣慰地小声道:“乖,我……我怎么舍得……让你守寡。”他说了一会儿话,身上愈发地无礼,眼皮耷拉了几下,又唤了声“阿云”。琸云赶紧擦干眼泪凑上前,只听得他喃喃自语,“冷,你抱着我睡……”
琸云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地钻进他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凑过去,歪在他的颈项处柔声地劝慰:“好,我抱着你,你好好睡,睡一觉醒来,你就好了……”
马车赶了整整一晚,一直到太阳升起,才终于到了方头山下。
四周一片茫茫的雪白,小山和小桥跳下马车朝四周环顾,找不到上山的路,未免茫然。琸云察觉到马车停了,轻轻拍了拍贺均平的背,凑到他耳边柔声道:“我们快到了,均平你松松手。”
贺均平却不动,两只胳膊紧紧地缠绕在琸云的腰上,脑袋埋在她胸前,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听到琸云的话。琸云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贺均平有动静,无奈之下,只得小心翼翼将他的胳膊扒拉开,因生怕碰到他的伤口,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逃出他的桎梏。
琸云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小山和小桥赶紧过来道:“师父,到这里就没路了,我们怎么上去?”
“再往前走一截儿,就能瞧见左边有道小山谷,先进谷再说。”马车没法儿上山,但她却能先上山寻洛大夫下来救治。山谷里有个小院子,原本是巡山的兄弟们住的,而今寒冬腊月,一般都空着,正好让他们暂且住下。
小山和小桥虽有些狐疑,不明白琸云为何会对此地如此了解,但这会儿不是多问的时候,遂从善如流地将马车赶至山谷里,待瞧见隐藏在小树林后的院子,二人愈发地又惊又奇。
琸云先进院子查看了一番,没瞧见人,便将正屋的床收拾了出来,小山与小桥抬着贺均平进了屋,飞快地将他安置好。这院子虽小,陈设却是齐全,厨房外的走廊里还码着整整齐齐的柴火,小山和小桥一见到这个心里头就踏实了,小声道:“有柴火就好,好歹石头大哥不会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