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月听在耳中,虽然十分感激杨嬷嬷的阻拦,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房里,这会儿的确是藏著个男人,更别说,这男人还是以如此暧昧不清的姿势压在自己身上!顿时又大感尴尬,面红过耳。
“臭婆娘,你……”楼下大汉破口大骂,似乎想要强行冲上来的样子,却立刻被同伴拦住。
一阵拉拉扯扯间,只隐约听见同行的人急促耳语中,掺杂了“平治少王爷”、“包养”、“靠山”等字眼,让为首的大汉渐渐安静下来,显然是终于明白眼前的老鸨他不能招惹。
突然,只听见他“呸”了一声,快快然地咒骂道:
“他妈的!这年头开娼寮的规矩还真多!好好,不搜就不搜!想那恶煞星转世的丑八怪,也没本事勾搭上人家小王爷泡的女人!还说什么清倌哩,嘿……”他大声吆喝道:“兄弟们,咱别处搜去,不打扰人家的婊子清倌了!”
故意把那“婊子”二字说得特别重,一群人吵吵嚷嚷,终于扬长而去。
楼上,关若月气愤又难堪,原本羞得潮红的脸转眼变成惨白,身子僵硬,微微颤抖著。
突然,一只大手隔著被衾,轻轻在她肩上按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满含安慰:“那些人说话本就粗俗低下,不三不四。姑娘把他们说的话都当作是狗吠就好,别往心里去。”
关若月一怔,抬眼,只见他望著自己的眼神相当温暖,没有丝毫看轻之意。她心中不由地又是感激,又是酸楚,点了点头,已经悄然流下泪来。
正张口欲言,门上却突然传来轻叩声,和杨嬷嬷担心的声音:“若月?”
“嗯!”她连忙答应了一声,对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移动、她侧头面对著紧锁的房门,问道:“嬷嬷,什么事?”
“刚才闯来一堆人,吵吵嚷嚷地说要抓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盗,又说亲眼看见他闯入红香院里……若月,你没看见什么吧?”
“没有。”关若月立刻说道。
一来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和这陌生男子暧昧不清的狼狈样,二来刚才他没有丝毫偏见地温言劝慰,让她不由地感激,已经决心袒护到底、定了定神,她接著道:
“刚才我原已睡了,又被惊醒。嬷嬷,那些人……那些人说话好生无礼!”
听出她的语声略微沙哑,带著哭音,想是因为听见了楼下那些人刻薄的言语,杨嬷嬷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她顿了顿,轻轻说道。“嬷嬷不必担心我,您去前面忙吧。我……我想睡了。”
平生不擅撒谎,她说得有些仓卒,不过杨嬷嬷倒也没有起疑。她深知关若月虽然平时努力装出冰冷淡然的样子,其实天性羞怯易惊,十分害怕男子的好色和蛮力。若是果然有什么穷凶极恶的大盗藏在她房中,只怕此刻早就抖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说得出完整的句子来?
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那么我下去了。那群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你安心睡吧……只是谨慎点,把门窗都锁上。”
“嗯,我已经都锁上了。嬷嬷晚安。”关若月柔顺地回答。
透过门缝,看见外面那一丝烛光渐渐消失,显然杨嬷嬷已经走下楼去。她转回头望著粗扩的男子,低声说道:“人都走了。”
男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中露出感激之意:“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何足挂齿。”她立刻微微摇头,轻声回答。
两人都静默了片刻,最后,关若月犹豫地开口: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闭上眼睛?我们这样、这样子下去……总也不是办法。我想法子下床,也好看看你的伤势……”
“有劳姑娘了。”他立刻偏过头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