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婆虽老眼昏花,哪哪都不好使,也很有些昏聩糊涂的时候。尤其是挨了这一整个月,混像是老了五岁似的,吃的少睡的少精神头更是不足。可有些事儿,心里头清明着呢!
一听这话,还得了了。忙指派大伯娘,“老大家的,快去,把老大兄弟叫回来!”
罗瑞香连连点头,“娘,你快去。”
三伯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恨不得拉着罗瑞香打两下。可看着无知无觉满脸孩子气的小女儿,到底下不了这个手。叹了一口气,急急去找罗家棕兄弟。
这都是命!
这厢罗瑞香火急火燎的这样大动静,隔壁住着的七堂婶虽只耳朵里刮进了两句,还是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搀着七叔婆连声问怎么了。
七叔婆正眉头紧锁,一看到眼珠子活泛的小儿媳,连腰背都直了直,忙指派她,“你快去葵哥儿家瞧瞧去,听说家栎媳妇闹的很不像……”
大儿媳不管是当儿媳还是当嫂子都马马虎虎,这种事儿上,却是一百个摞一块儿都抵不上一个小儿媳的……可到底还是担心,若不是积雪太后怕摔了骨头,就该自己去的……
七堂婶见自家婆婆一副白天等不到晚上的急切模样,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两分,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就一径跑了,罗瑞香赶忙气喘吁吁的跟上。
……
村东头,原本站在村道上吹着刺骨寒风的众人已是转移进了堂屋。
金鱼儿同陈俊站在了罗稻葵身边,旁边还挨着罗稻粱两口子。大伯娘坐在对面,身边站着局促不安的罗稻留和一个劲儿往哥哥身后躲的罗卷耳,如同两军对垒般泾渭分明。
大伯娘却仿佛觉察不到空气中的冷凝一般,仍是一个劲儿的嚎哭,三句话离不开“没活路”。
“我这可怎么活呦!原本你们叔伯里头就你们大伯当惯了老大,最是老实头的一个,成天介的只知道埋头刨食儿。不像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营生活路。我们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地里的那点子出息才饿不死呢!现在好了,发瘟的老天这是要逼死我们穷老百姓啊,猪圈猪圈塌了,猪也压死的压死冻死的冻死了,现在连活命的麦苗都冻死了。这一家老小的,可吃什么穿什么怎么活呦……”
又搂了罗稻留捶胸顿足,“我的儿啊,你爹你娘没用啊,再没力气供你念书了,你就跟着你爹下地吧!等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再念书做学问考功名吧!……”
哭的都快闭过气儿去了,可见没人搭腔,又缓过劲儿继续哭,把罗稻留兄妹两个臊的够呛。尤其是罗稻留,半点不为自己念不了书伤心,只觉着对面兄嫂们的眼神看的他就想挖个地洞钻。
罗稻粱两口子听着大伯娘满嘴的瞎话面面相觑,倒又拿不大准她究竟想干什么了。
金鱼儿同陈俊就更别提了,就算金鱼儿知道同大伯娘说话要存心眼,可到底还是打的交道少,哪里知道她这般敲锣打鼓的想干嘛!陈俊倒是自小就认识大伯娘,可这会子一个头都两个大了,哪里能够知道她的用心。
倒是罗稻葵,这些年来没少同大伯娘周旋,只消她一个动作半表情,就知道她要唱哪出戏。是以她刚刚一开口,就猜到了她几分的居心。只这一次,他却再是不准备退步了。
心底长长的透了一口气,向陈俊道:“你先家去吧,出来这么久了,婶子同栀子该担心了。”毕竟这样坏的天气,又让陈俊替他向家里人问好,告诉他,“好好照顾栀子,等过几天消停了,我就同你嫂子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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