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搭地说着明天去耦园拜会沈家的事——这是老太太交代的任务。
玉棠正对着风把头发一绺绺梳通梳透,这可是件浩大的工程,少鸾也在旁边帮忙,一面吹着凉风,一面道:“我今夜我把被子抱出来睡。”
玉棠道:“好啊,明天就用不着去做客了,直接去看大夫。”
“可我真是喜欢这里……”少鸾低声说,等她的头发干了,自己躺回躺椅上去,枕着自己的双臂,仰面望着明月与飞星,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这样躺着,好多平时不会去想的事,都会冒出来,清清楚楚的——你记得那天你问我的事吗?”
这话问得含糊,时间地点俱无,玉棠却一下子明白了,他说是夏天的那个晚上,她从耦园回来见他一人躺在这里的事,便问:“怎么?”
“那天我就是一个人躺着,想着那个白天你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这几年真是白过了,确实就是个吃闲饭的败家子,于是我想,我也该做些事了。可我做些什么好呢?办‘天外天’的主意,就是那个时候想出来的。”
玉棠想起他那日神情,笑了,“那你那时怎么不说实话?”
“我原想等办成了再说嘛,可等办成了,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你在里面玩得开心,我就知道我办对了。”
“原来你做成大事是我的功劳——那你怎么谢我?”
“送你几大箱蜜饯啊,”少鸾道,“一箱一箱抬过去,让乔天以为你有多少嫁妆,正数着发乐,结果全是吃的,才知自己娶了个吃货……”
话未说完,肩上已挨了一拳,他“哎哟哎哟”嚷着:“蜜饯怎么了?两人一起吃不正好吗?他不要,你带着它来嫁我……”“你再拿结婚的事开玩笑,我可不客气了。”玉棠正色道,见他肃容点头,方问,“你和莫小姐怎样了?”
“莫小姐……和莫小姐没怎样啊……”
“还瞒人呐,她都肯跟你出远门,自然是看准了你的人的。”
少鸾便笑,“那你肯跟我到苏州来,也是看准我的了?”
一颗栗子便丢到他脸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只是在上海待着闷得慌,趁机出来透透气。”
“那她又何尝不是呢……”不过说起这个,倒勾起他一件心事来,忽然坐正,问道:“你老实说,那天你们两个为什么醉成那样子?当真是你拉着乔天喝的?”
玉棠得回想一下,方道:“是啊。那天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不是骂人和练刀的吗,什么时候会喝酒?”
“那是心情格外不好。”玉棠瞧着他,“傅少鸾,那时候你多讨人厌啊,你自己不知道?简直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嗡在人身边转来转去,赶都赶不走。”
少鸾脸上僵了片刻,重新瘫回椅子里去,“……我倒不知道自己这样失败。”
“没事,你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就是。”玉棠把头发辫成辫子,一面辫,一面道,“譬如这次……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到了这里,就觉得活过来似的,在上海,反而觉得闷得透不气来。”
少鸾把手一拍,“哈哈,咱们一样,我一到这里,不知怎么忽然就觉得像是鱼儿到了水里,真是浑身上下都舒坦。在上海老是吃不下睡不着,烦得很,连家里有喜事,也提不起劲来。”
“可不是,我自己定亲都觉得没劲呢……”两人在这点上的感受,到是出乎意外的契合,“我奶奶叫人替我算命,说我的红鸾星应在上海,看来是算错了,应该在苏州才是。”
“那你把乔天蹬了,重新在苏州找一个。”
“唉,没那个精神了,”玉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谈一次恋爱就已经觉得怪累的了,还找人谈呀,才不去呢,趁早结了婚,趁早定了事吧。”
“所以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