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就笑了,伸开手掌,手心有一枚黑色圆卵,也不知是玉呢,还是石头,用黑线穿着,阵阵沁凉通过手心传向全身经脉。
看后,他合拢拳头,也不追问这是什么,也不问有什么作用,对哑巴和尚鞠了一躬,道:“谢谢师傅!”
说完,伸头就将黑线套入颈项,黑卵塞入衣领内。虽隔着一层衣衫,还冰得他一哆嗦。
哑巴和尚看着他的动作,跟个孩子似的笑了。
外面,魏铁已经命人将豆腐、豆腐干都装好送下山,并装车,然后才来请板栗示下,何时动身回府。
板栗让他略等一等,转身跟老哑巴和尚和中年和尚告辞。
对着两个和尚,他不知说什么好。
似乎,说什么话都多余,送什么东西都没用,他们,简单质朴到什么都不需要。
想了一会,他才对他们说,往后张家会每天派车来云天寺买豆腐,还说张家人口多,让他们每日多做一锅。
两和尚顿时喜笑颜开。
中年和尚告诉他放心,说一定不会误了他的豆腐。
老和尚又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中年和尚忙解释道,他师傅说,往后每天帮他炕豆腐锅巴。
这下,轮到板栗高兴了。
那个豆腐锅巴,一般不会有的,因为烧得豆浆在锅里结底不好,一定要避免,只因他喜欢吃,昨天老和尚才特意把每一锅都烧结底了,专门炕给他的。
说完了,板栗竟然对两和尚有些不舍起来。他们不像其他和尚那样悲天悯人,大谈慈悲佛理,朴实的关心让他觉得温暖、亲切。
终究要走,所以他就走了。
出门才走了几步,身后瓦舍中就响起了咿呀推磨的声音,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外面,住持正和魏铁等着,兴奋地告诉板栗,说卖地的事他已经跟人商议妥了,多承王爷帮忙,又凑近他轻声道,已经帮张家留了十几亩。
板栗摇头,让他全卖了,说张家不要。
不过是温泉而已,张家地下有那么大的溶洞,已经得天独厚了,何必再贪心。若是张家这时买了温泉地,即便价格公道,也难免被人议论指责。
住持似乎没想到玄武王会拒绝,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够,或者是方式不对,将事情办砸了。
板栗瞧着他愣神的模样,摇头叹气。
算了,亏得有他,老哑巴那样的真和尚才能存身。
下山时,板栗没有从来路回去,和魏铁绕道后山,走那山谷里,从另一条路出山。
在前晚遇见红鸾的地方,他遥望深林不知处。静静地伫立了一会,才拨转马头去了,再未回头。
人的一生,也许会错过一个人,
也许会放过一个人,
也许会避过一个人。
也许会让过一个人,
暮然回首,坚定地抱住一个人,再也不松手!
冬日萧瑟天地间,板栗带着三辆马车。轻快地往清南村疾奔。乡路延伸,一直通向他归心的地方。
进村后,他直奔周家。
问知老太爷去刘家了——今日是黄瓜下大定的日子。他便径直到二门前,说找小姐。
周菡匆匆带冰儿出来,不知他有何事。
板栗见了她,一颗心落定,灿笑道:“猜猜,我给你带了啥好吃的?”
周菡见他一副显摆口吻,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从庙里来。能带什么好吃的?”
板栗笑而不答,引她去上房厅堂,掀开一只木桶上盖的白布。随手从袖子里扯出帕子,裹着手捏了一块豆腐干出来,送到她嘴边。笑嘻嘻地诱惑道:“你尝尝。不好吃的话,我就不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