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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2 / 5)

抽嘴角,拧出冷笑,“可笑的是,'终日打雁的,终被雁啄了眼睛',应天门横行江湖十余年之后,被官家假他人之手毁去,而这些毁去应天门灼'功臣',最后也逃不了被官家一网打尽的命运。杀人又如何?在官家眼里,死一个跟死一百个相差无几,杀把人跟碾死虫子一样轻易。”

这话令人闻之心凉,尉迟楠别开眼,沉痛的下句结语:“官杀民,一向如此。”

皇甫少泱只是颔首,将视线移至蓝得冷漠的苍穹。

“你说这仇该怎么报?剿灭应天门的人已被朝廷屠戮殆尽。但这仇我又为什么要报?应天门受朝廷之命,铲除与圣意不同调的声音──这是丑恶的行径;江湖草莽受朝廷之命,屠尽应天门上下百余口──这亦是丑恶的;最后朝廷以更大的丑恶,毁去所有能证明这丑陋现实确实存在过的痕迹。阿楠,我这些年的汲汲营营,究竟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他深吸口气,艰难的吐出字句:“一切辛劳,换来的只是一场虚空,半点意义也没有。”

尉迟楠搜索枯肠,找不到可排遣他满腔愤懑的话语,抬眼向澄空寻求解答,而澄空回以静默。

“阿楠,现在已没有我能做的事情,那我要为什么而活?天下巨大至广,但我又要往何处去?”总是胸有成竹的他一脸迷惘,看着她,却又没真正看见她。

那神情乱了她的心,她急急半跪起身,握紧他的手,挡在他眼前,攫住他的视线。

“但你有我啊,你一直有我,无论你要到哪去,我一定陪你……”

他那迷惑的表情冻结了几不可察的一瞬,随即溶成几乎要满溢而出的笑意,以手背抚过她光滑细腻的颊,柔声的附和道:“是啊,我有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勾出她的满腔柔情,于是赧红着脸庞,顺从存在心头已久的意念,倾身将唇落在他额上。

皇甫少泱倒抽口气,闪电般伸出臂膀,压住她后脑勺,掠夺她的唇。

咸涩的泪交融,柔软的舌交缠,坚硬的齿牙碰撞,唇与唇紧贴、吸吮,两颗原本独立的心从此陷落……

就在这相属的一刻,他们静静领受命运已为他俩决定好的道路──

逃亡与藏匿,永远的。

第八章

一年之后,夏初时分,滇境山区,流涧旁。

哼着歌劳动了半个时辰,成果就是一堆新劈好的柴火。皇甫少泱满意的咧嘴一笑,抓起颈间汗巾揩乾满额满脸的汗水,眯起眼望望日头。

“晌午了,难怪肚子唱起空城计。”他咕哝一声,抛下柴刀,回屋找妻子去。

山风袭来,吹得因这劳动而松散了的发髻更加蓬乱。他随手扒整披垂额前遮挡了视线的几绺发丝,无意间瞥见溪涧中的倒影。

“啧,看这副庄稼汉的模样,还有谁能将你跟笑书生联想在一起?”

隐居山林的生活不可能舒适,食、衣、住、行中没有一样下需亲手去做。于是他晒黑了,五官因辛勤的作活而变得深刻,曾经瘦削的体型转为粗犷,过去穿惯了的儒衫因不实用而压在箱子底,就连昔时贵公子的雍容气质也被朴实所取代。

但他生活得踏实,粗茶淡饭嚼在嘴里自有甘美的韵味。

他喜欢这个弃绝了过往一切的自己。

小屋里,尉迟楠正忙着将锅里的菜粥盛进碗里,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心知定是皇甫少泱进屋了,温柔的笑容立刻漾了满脸。

“你回来的还真是巧,我才刚把锅子从灶上提下来呢。”她笑着糗他,“真不知你鼻子是怎样长的,从来都不曾误了吃饭的时刻。”

这是老话题了。皇甫少泱哈哈一笑,在草席上盘膝坐下,双手接过她奉上的草粥,“不是我的鼻子灵光,而是你煮的饭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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