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大风将火焰吹过几条全是木屋的狭窄街道,然后又进入了泰晤士河北岸的一些仓库里,腾起一簇簇细小的火舌。然后,无数零星的火头渐渐地汇成大片,把一切能烧的东西都烧起来。火焰狂乱地扭动,忽大忽小,越烧越红。由火的森林变成了巨大的火的瀑布,传出一连串的噼啪爆音,最终延烧到整个城市。在这座遍地都是易燃建筑的城市里,无论刮哪个方向的风,都会把火吹成一大片。从火苗变成火毯,火毯变成火山,吹光了周围的空气,变成了许多股炽热的上升气流,吹得半空中的王秋上下颠簸、东倒西歪。
而那呛人的浓烟,还有烈火焚烧腐尸所产生的恶臭,很快就把王秋给熏得受不了,只得匆匆离开火场上空,重新钻进了伦敦塔——在这座“城堡式王宫”的四周,预先开辟好了隔离带,大火是烧不过来的。
然后,王秋刚刚从一扇敞开的窗户跳进走廊,就看到马彤身穿一袭白色的亚麻布长袍,头上戴着一顶不知哪儿来的金冠,正站在窗前胡乱拨弄着一把中世纪游吟诗人常用的鲁特琴,哼哼哈哈地唱着什么怪调。
“……马彤学姐,你这是在干啥呢?”王秋叹了口气,一脑门黑线地看着这位摆POSE的搞怪学姐。
“……当然是学着模仿古罗马著名暴君尼禄的传奇事迹,一边看着烈火焚城,一边弹琴唱歌呗!”
马彤耸了耸肩,作出了如上让人囧囧有神的回答,“……原本是应该让那位十二岁的萝莉女王来表演的,谁知她死活不肯干,自称不会玩乐器,把王冠往我手里一塞,然后就躲进祈祷室里蒙着头念经了……”
“……咳咳,我觉得,马彤学姐,你这破嗓子还是别唱了吧!而且你也根本不会弹鲁特琴啊!站在这地方吸二手烟很有意思么?”王秋翻着白眼吐槽说,同时被从外面飘进来的黑烟呛得连连咳嗽。
“……确实是这样没错。”马彤转了转眼珠子,便意兴阑珊地丢下了鲁特琴,同时用手帕捂住口鼻,从窗口探头往外望去,只见迎面扑来一阵阵好像熔铁炉里的那种窒息热浪,无数灿烂的金蛇就在不远处的街道和屋顶上舞动。整个伦敦仿佛都变成了一个烈焰冲天的火海地狱,让人看得心悸不已。
“……说起来……不就是消毒杀菌和灭个老鼠吗?似乎没必要弄到这么夸张,把整个伦敦都烧掉吧!”
她从窗边转过身来,有些纳闷地对王秋问道,“……这样纵火烧城的代价,实在是非常的沉重啊!”
“……没办法,因为这是英国历史上,唯一能够迅速扑灭伦敦瘟疫的成功经验啊!”王秋无奈地耸了耸肩,“……在我们那个世界的历史上,自从1348年的黑死病之后,鼠疫又在伦敦反复爆发了好几次,始终找不到病因,也得不到控制。最后一次由鼠疫引起的伦敦大瘟疫,爆发在1665年,当时的伦敦前后有十万人病死,疫情整整持续了一年多,但始终得不到控制,搞得全国人心惶惶,政治经济都是一片混乱。最后,还是1666年的伦敦大火,才最终解决了伦敦的鼠疫问题——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成千上万的房屋,把半个伦敦夷为平地,也烧死了伦敦城内数以十万计的老鼠,躲藏于地窖中的老鼠在可怕的烈火和窒息的热浪之下,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而病菌也被焚城烈火的高温给消灭了,使得鼠疫在很长时间内不再爆发。
所以,在整个城市已经被病菌彻底污染,绝大部分市民化为腐尸的情况下,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唯一有效的对策就只能是狠下决心,把这座城市连同里面的一切都付之一炬:鼠疫杆菌的生命力可是很强悍的,可以在衣服、毛毯、家具、房屋天花板和梁柱之类的东西表面存活数十年之久!就算我们能够消灭这座城市的老鼠和跳蚤,切断黑死病的常规传播媒介,但只要有那么些生性喜欢贪小便宜的人,偷偷拿了鼠疫死者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