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开始对码头上看到的一切评头论足了起来,若细细听之的话,不外乎“奇技淫巧”、“有伤风化”、“与禽兽何异”、“豺狼虎豹之辈”之类的负面话语,仿佛个个都恨不得举起刀剑,朝着对面码头上的髡贼兵船砍杀过去。
站在最前面迎候的沈廷扬,眼看着不是个事,于是便回头呵斥了几声,方才平息了这场纷乱的议论。而沈廷扬左右的几位沙船帮大佬,更是充满嘲讽地暗中嘿嘿一笑——他们几个都是海盗出身的粗人,虽深得沈廷扬提督的赏识和重用,却老是被这帮酸丁们阴阳怪气地作弄,平时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此时看到这帮酸丁还不知死活地对髡贼喊打喊杀,心中更是暗自冷笑:这“澳洲髡贼”兵马极锐,水战陆战皆是所向披靡。眼下在江南逞凶的女真鞑子,就是被髡贼给端掉了辽东老巢,这才不得已流窜江南。此等虎狼之师,也是你们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们能够置喙的?真以为髡贼不敢杀人么?简直可笑至极!
甚至就连松江府的这个“大明朝廷”能支撑到现在,也多亏了澳洲髡贼的支援呢!若是没有髡贼渡海贩来的数十万石粮米,先后运走的数万饥民,让一穷二白的上海朝廷勉强有了点儿转移挪腾的本钱,眼下的松江府只怕早已被暴民给烧杀成一片废墟了,哪里还能派得出水师来支援江阴?别以为这些米粮是付了钱的,就不当回事,以为理所当然——若是没有澳洲髡贼的大海船贩粮过来,你就算家里藏了再多的银子,在这等烽火乱世之中,又能买得到些什么?说到底,大家都是指着澳洲髡贼才能活下来呢!
但就算有了松江府的援军和粮草接济,若是少了髡贼支援的这批犀利军械,眼下这场江阴之战只怕也是胜算有限。届时他们这些水师固然可以扬帆撤退,可你们这些酸丁就只能留下来等死或为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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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江阴县城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靠岸的战舰已经开始卸载此次援助明军的军火。
“……大家用力!拉啊!”
“……小心点!”
在“疾风”号快速巡洋舰的甲板上,水手们奋力用滑轮拉起一个个货运木柜,再依靠江阴县衙组织的苦力,将它们转运到栈桥尽头的岸边空地上堆放起来。
等待已久的明军官兵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木柜撬开,露出了埋藏在稻草里的弹药和刀枪。
“……赵先生,又见面了。”沈廷扬穿着一身大红官袍,腰挎弯刀,威风凛凛地朝张名振等人走了过来。他和赵引弓只是前不久在杭州见过一次面,本不算熟悉,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亲切示好的举动。
“……呵呵,沈军门亦是别来无恙啊。”虽然对沈廷扬这位沙船帮首领没什么交情,但赵引弓在尔虞我诈的江南士林混了这么久,各种表面功夫也都学得不错,只见他未做丝毫停顿,便上前拉住沈廷扬的手,笑着说道:“……在下幸不辱命,现已送来铠甲二十副,军刀九百把,铁枪头六千个,火帽快枪六百杆,发射火药十桶。此外还有粮砖二十箱,六磅炮五尊,炮弹三百发……喏,水手们已经把火炮开箱了!”
杭州方面援助给江阴明军的五门六磅炮,连同配套的炮架、发射药和炮弹一起,被装在五个全密封的木柜内。眼下已经被水手们开箱组装起来。这些单重七百公斤的火炮,看上去装饰华丽,宛如炮神降临一般。实际上这只是十七世纪水平的普通滑膛榴弹炮,只不过那外形比较唬人而已。
但沈廷扬却抚摸着黝黑光滑的炮管,看得眼神发亮,“……好炮!果然是军国利器!嗯,那火帽快枪,之前也已经在杭州获得了一批。江阴有了这些利器之后,想必定能让鞑虏再遭重挫了吧!”
“……女真鞑虏不过是跳梁小丑,侥幸一时逞狂,窃据金陵帝京。然则我神州大地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