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鸡血搁在桌子上,起身去厨房烧水。
云乔从屋子里探了头出来,看到地上的鸡还在垂死挣扎,满院子乱窜,赶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何霆钧余光看见她的身影,走到堂屋门口,问道:“害怕?”
云乔摇摇头:“也不是害怕,就是感觉有点瘆得慌。”
何霆钧说:“没事,煮熟了就不瘆得慌了。”
“煮熟了就变成香的慌了是吧。”云乔开了个玩笑。
何霆钧笑着点头:“对,香的能吃一大碗。”
“你买的鸡,你多吃点儿。”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鸡倒在地上终于不动弹了。
李白秋烧好了热水要给鸡拔毛,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扬声问云乔:“云乔,鸡尾巴上的毛你要不要?做个漂亮的鸡毛毽子,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踢着玩儿。”
大公鸡的尾羽又长又亮,还闪着彩色的光晕,是最适合做毽子的羽毛。
云乔连忙扬声应道:“我要。”
她对何霆钧说:“何大哥,你帮我看着点元庆,别让他碰到暖壶了,我出去拿鸡毛。”
何霆钧应下:“好,我看着。你去吧。”
从屋里出来,云乔听见李白秋正问叶元章:“徐会计家还没攒够工业券呢?”
叶元章:“没。徐会计他儿子找的是公社姑娘,人家摆明了态度,想结婚先买缝纫机。买缝纫机至少得攒十张工业券才行,他咋可能这么快攒够。”
“也是,工业券可不好攒,二十块钱工资才发一张,徐会计只是个半脱产干部,十张工业券得攒上小一年,怪不得他家现在愿意拿一只大公鸡换。”
李白秋说:“工业券难得,黑市的票贩子一张券能倒卖到一块五、两块。用两张券换他一只公鸡,算下来还是咱们吃亏了。”
“不能这么算。”叶元章说:“徐会计不止是会计,还是村里的记分员,跟他打好关系对咱们家有好处,一星半点的不用太计较。”
“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觉得用工业券换鸡吃有点可惜了。鸡花钱就能买到,工业券有时候花钱都弄不来。”
李白秋低声说:“康宁上学路远,你每次送她去,走路得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到地方,一天来回两趟不少浪费时间。我还想着能不能多存几张工业券,买辆自行车回来,你送她上学也能方便点。”
听到婶婶和小叔的对话,云乔说道:“婶婶,你们缺工业券吗?缺的话,我身上还有几张,凑一凑,也够买辆自行车的。”
“不缺。”叶元章断然拒绝了:“别听你婶婶瞎说,我们不买自行车。”
“为什么?”
见妻子和侄女一脸不解,叶元章低声解释:“我是右-.派,右-.派分子被下放到农村是来 接受改造的。自行车太扎眼了,一个村里总共也没有几辆,买回来只会给我们家招祸。”
云乔脸色一白:“那还是别买了,平安无事最重要。”
李白秋眼圈微红,低下头,闷声说:“是我想岔了。我只顾着心疼你和闺女走路累,倒忘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叶元章脸上也有了悲色:“白秋,是我连累了你们娘仨。”
“别这么说,来东北是我自愿的,再难的路我也陪你走过去。”李白秋抬手将眼角的眼泪抹去,强颜欢笑道:“不就是一辆自行车,不买就不买了。等将来你平反了,咱想买几辆买几辆!”
叶元章动容的搂住李白秋的肩膀:“白秋,跟着我,你受委屈了,将来要是真能有这么一天,我一定加倍对你好!不止自行车,就是小汽车,我也努力给你买。”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委屈。”李白秋将头埋进叶元章的胸口,余光看到云乔的鞋子,才想起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