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是这样,非把吴进给毁了不可。 我说,什么玩意儿?他就不怕把你给毁了?石留扭头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有些激动,要说毁了石留的,不是吴进,是我。可我也不想这样。我跟她,就像她跟吴进一样,我们走不到一起,她跟吴进找不到感觉,我跟她也找不到感觉。 我把车停在东村海关招待所门口。石留说,我下了。我说,我送你上去。把车熄了火,跟着下了车。招待所本来有个门卫,六十多岁了,也不知是谁的关系户,晚上一过十点钟,就上床睡了,谁也叫不醒。石留有时回来晚了,或者夜里要出门上个街,可费劲了。后来就让行政科给她配了把铁闸的钥匙。她自己揣着钥匙,几时回来都好办。 附近的两盏路灯全坏了,一条路中间黑着,两边亮着。我说他妈的,灯坏了也不修一修。石留说,是市政管的,打过几次电话,就是没人来。这就是东村和东平的差别,要是在东平,别说两盏灯,多少盏灯都是眨眼功夫给解决掉。 我们站在黑暗里,石留拿着钥匙,找了半天锁孔没找着。她说,有时半夜回来,一个人,开门半天开不了,心就跳到了嗓子眼。要是听见后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就赶紧转身,对着路面,盯着人家看,等人家走远了,我才继续开锁。 我听了有些心寒,突然觉得当年把她弄到这边来是件很不人道的事。她要是在家里,可能没有机会升官发财,但一定会过上普通老百姓讲的那种幸福日子。我说,把钥匙给我。用手指摸着锁孔,把钥匙插了进去,开了铁闸门。开门的时候,两人的手臂挤在一起,感觉石留的手臂凉丝丝的。我说,你要多穿件衣服。石留说,我不冷,我的手脚平时都是凉的,要是热了,就表示我有病了。我听了有些惭愧,我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真正有肌肤接触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那时整夜在江边吹凉风,每次她的手臂凉凉的,我都以为是江风吹的。 我把石留送上三楼。站在她房间的门口,石留说,这么晚了,你别走了吧?我说,啊?不走?石留知道我误解了她的意思,说,有三间房。我说,还是回去吧,不远。说完我就往楼下走。 坐在车上我开始打马羚的手机,这臭婆娘竟然关机了,接着打她房间的电话,没人接。我突然有些担心马羚,这丫头不知发什么神经,要亲自去送老杨。送完了不给我电话不说,还跟我断了联系。她会在哪儿呢?不会给老杨同志留下来了吧,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家里可有老太婆啊。可是如今的人全都是新新人类,马羚可以跑到男更衣室去,说是给老杨送钥匙,石留也敢邀请我住她的总统套房,老杨难道就不敢在深更半夜跟马羚做倾心之谈吗?想到这里我也觉得自己很恶毒,太不应该。凭良心说,马羚对我可真是没话可说。看来我可能有些不对劲了。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我看了看显示,是石留打来的。她说,怎么还没走?是不是车坏了?我说,不是,刚才接了个电话,我这就走。 我开着车,隔几分钟打一次马羚房间的电话,一直没打通。我估计她不会回宿舍了。我把车停在楼下,准备回房间睡觉。我懒得管那臭婆娘了。她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吧。 站在门口,我瞅了一眼李达的家,里面一团漆黑。听说这丫挺的在翠华园买了一套房,搬那儿去住了。这就是说洪玫做生意赚到了钱。海关的有钱人都不愿意住海关的房子,他们在外面买了楼,把海关的宿舍租出去,每月收个一千来块钱。我叹了口气,觉得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我跟洪玫注定了走不到一起,李达一把年纪了,做梦也没想到还能过上老夫少妻的幸福日子。如今做官对他来说没太大的意义,他在单位里混个一官半职,对洪玫来说是个屏障。 我冲了个凉,在睡觉前还给马羚打了个电话。'返回目录'
《面朝大海》第十三章三
我刚躺下,马仁龙打电话来了。他说,兄弟你能不能出来一下?这家伙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倒是第一次,我有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