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葵趴在那裡,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模樣。
程霆幾步跑上樓,裹挾著寒霜,將她抱緊。
親親她,問:「都聽到了?」
林葵在他懷裡蹭了蹭。
程霆跟老婆抱怨:「真想狠狠揍他一頓。」
又要哄老婆:「我知道你捨不得揍他,這樣好了,你打我也一樣。」
說著,真攥著她的手砸自己胸口。
林葵不肯,嘴上說我沒事,但這一整晚,她都掛在程霆身上,用他抵禦心口刮過的冷風。
程霆過了35歲之後在外人面前修煉得十分到位,不動聲色,不喜不怒,唯獨在林葵這裡還是從前那樣,不要說是林葵,就連他剛聽到兒子做的事後都會懷疑,是不是他們的教育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教出這樣的孩子。
多可怕啊,霸凌,霸凌事件受害者的孩子,學會了霸凌。
程霆這一整晚都把林葵抱在腿上,去上廁所也背著她,洗澡就乾脆把她也洗了,開了一瓶紅酒,陪老婆喝到微醺,摟著她哄睡。
程熙是在半個月後回家的。
回來跟爸爸媽媽匯報自己的處理結果。
他在早讀課上很鄭重地道歉,送給同學一份自己寫的道歉信,並附上媽媽做的糖果。
他沒有立刻得到原諒,這在他的預料之內,但他沒有著急,腳踏實地,向老師申請了調整座位,成為了這個同學的同桌。
然後,經過努力,用盡真誠,和人家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一起學習,一起踢球,一起分享零食。
朋友說好了好了,夠了夠了,我都不記得了。
但程熙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多不夠好。他對朋友說:「我媽媽也有一個傷口,我希望你不要留下傷口。」
他還成了班裡的和平小衛士,只要有同學鬧矛盾,他就把爸爸的話搬出來,這招很有用,老師給林葵打電話,著重表揚了一下,還跟家長討教教育方法。
於是程熙小朋友順利回家,回家那天,得到了媽媽做的一塊奶油小蛋糕。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承認錯誤和付諸行動,林葵覺得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
晚上,程霆過來陪兒子說話,程熙躺在被窩裡,露出兩枚黑眼珠子,問媽媽傷口的由來。
程霆詳細地與他說了一次,也就只有那麼一次。
那些人依然每年聖誕節在林葵的小程序定蛋糕,他們是她的忠實客戶,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小程序背後的主人是誰,他們也不會反省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對別人來說是一輩子的災難。
很多人,用一輩子修復創傷。
程熙並不是特別早慧的孩子,也並不特別心細體貼,程霆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明白林葵心裡的傷口有多大,就這麼看著兒子哭了三天。
整整三天裡,程熙只要一看見媽媽就掉金豆豆,林葵摸摸他的小腦瓜,說沒有生氣了他還是這樣。
三天後,小男子漢找爸爸,要學武術。
程霆逗他:「用來打架嗎?」
「保護媽媽!」
孩子的眼裡灼灼燃燒著全世界我最愛媽媽的火焰,程霆二話不說,給他報了班,從童子功扎馬步練起。
練功很累,但程熙從來沒有抱怨過放棄過。
就這麼著,從武術到跆拳道最後是巴西柔術,他越學越有興趣,技術也越來越好,初中時參加了兩場比賽,立刻有省隊教練來找家長,想帶他走專業路線。
相比於這些特長,程熙的學習偏科得很厲害,理科墊底,文科還行,綜合一下只有中游水平。程霆就這件事開了個家庭小會,除了走專業運動員這條路容易受傷之外,他沒什麼擔心的。
倒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