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范大娘子正该在院子里椎米呢。”
“那最好,还有,我过来这事,别让范大娘子知晓了。”李小幺又交待了一声。
沈婆子笑应了,两人说着闲话,从寒蝉庵角门进去,转了个弯上了角楼。
李小幺小心的隐在圆柱后,看着双手举着木捶,一下下提着落下,椎着稻谷的范大娘子。
这个方向看过去,范大娘子露个侧面,一身粗麻毛边孝服,人瘦得削薄如纸,头发微微有些蓬乱,垂着头看不清脸,手提着木捶,刻板木然的提起、落下,提起、落下,一下下仿佛一个只会提起落下的机械。
李小幺呆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沈婆子低声道:“走吧。”
几个人脚步轻快的出了庵堂,往山下下去。
沈婆子看着沉默无语的李小幺,想了想劝道:“你也别太担心,苦一苦没坏处,就跟你说的那样,这庵里心苦身苦的日子,要让她刻在心里,最好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良药苦口利于病,最好能苦的记一辈子,往后至少不会再惹出大祸事。
这小半年,我天天过来和她说话,她人不坏,就是有些糊涂分不出好歹,还有点愚犟的毛病,唉,人不都是这样?不是这里糊涂,就是那里犯浑,只要胆小,知道害怕,就没大事,象你这样的,那叫异数,不是常人……”
“嗯,嬷嬷说的是。”李小幺认真听着沈婆子的唠叨,不时的赞同一句两句。
李小幺一路挽着沈婆子,低低说着话,回到山下院子时,太阳已经西斜,李小幺不敢多耽误,依依不舍的辞了沈婆子,往山下走了一刻钟,上车回去了。
第三百零五章 雨
车子一路急奔,总算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回到柳树胡同,张嬷嬷忙禀报了苏子诚一早过来的事和临走时的吩咐。
李小幺慢慢喝着茶,想了想吩咐道:“他既然交待了,你不听吩咐自然不好,嗯,仔仔细细挑个妥当人,再仔仔细细交待好。王爷爱干净,让她沐浴洗漱,再换身干净衣服,打发过去报个信吧。”
张嬷嬷自然听明白了李小幺的吩咐,答应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出神的想个不停,往后这夹在中间的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二爷的话不敢不听,那是二爷!可姑娘……姑娘的话不能不听,姑娘可是自家姑娘!
张嬷嬷想着这别扭的两位和茫然的未来,叹了口气,出来花厅坐了,喝着茶,慢条斯理、仔仔细细挑了个婆子,先打发婆子下去沐浴洗漱换了新衣服,再回来细细交待了,直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人打发出去。
车子出大门时,已经夜幕深垂,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
张嬷嬷站在花厅外,有些郁闷的仰头看着天,怎么阴天了?这天上连颗星星也看不到,二爷大喜那天,一定要晴晴朗朗的才好。
从半夜起,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第二天天亮的也特别晚,李小幺懒懒的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意起来。
十月下旬的开平府已经冷意逼人,她今年有些丢三落四,忘了吩咐开炉的事,没她的话,看来张嬷嬷是要守着十一月一日开炉节那天才准烧炕了,这嬷嬷什么都好,就是把规矩看的太重。
李小幺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声音含糊的叫了一声,紫藤掀起帘子,探头看着李小幺笑道:“姑娘醒了?外面下雨呢。”
“下的大不大?”
“不算太大,细细密密的,看样子要下两天了。”紫藤一边利落的挂起帘子,一边笑答道。
李小幺又裹了裹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懒懒的说道:“忘了说了,让人赶紧把火升起来,太冷了,往后咱们家改在十月十五过开炉节。”
紫藤笑起来,却片刻犹豫也没有,放下挂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