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黛肤宫女,衣裙光鲜,气度从容,细看袖上绣了青碧祥云,大约是晨妃身边的亲信。
“此处夜深苔滑,各位娘娘小心。”
她淡淡道,在旁掌起一盏宫灯,随着众人而行。
云萝不知方才的言语被她听进多少,也自尴尬不语,一片沉寂下,众嫔妃走到了大门之外,各自登上车轿,绝尘而去。
惟有杨宝林见四下无人,向涧青谦谢道:“姑娘辛苦了。”
“怎敢当娘娘谬赞……娘娘方才仗义执言,奴婢代我家主了多谢了!”
杨宝林大为兴奋,低声道:“云贵人太过狂妄,竟敢诋毁晨妃,我少不得要刺她几句……姑娘,有件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娘娘请说。”
“这位湘贵人与你家娘娘有什么旧缘吗?”
涧青闻言,露出一道神秘笑容,悄声道:“湘贵人温婉贤淑,待人热忱,我家娘娘晋位不久,她就前来探访,宾主谈得甚欢呢!”
原来如此!杨宝林想起封妃仪式之后,皇后言语中很是不满,包括自己内的众嫔妃也就不敢去贺喜,倒是这个湘贵人,居然雪中送炭!
“我家娘娘说了,与她友善的,她会鼎力襄助,若是非要与她为难……”
涧青的声音,有月夜下,显得格外诡谲。
第四卷 第一百零二章
月上树梢,从窗中撒下清莹光辉,宾客尽散后的大殿,但见杯盘碗盏,仍是琳琅满目地陈列着。
晨露接过侍女端来的一盏玫瑰露,却不就口,而是递给元祈道:“方才你饮的甚多,这是冰镇的,最是消暑解渴。”
元祈小啜了一口,只觉清爽冰滑,笑着问道:“你到底是打什么哑谜啊?”
“您觉得如今后宫的局势如何?”晨露不答反问。
“林氏独大……”元祈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与先帝在时,别无二般。”
晨露眼中杀意一黯,仿佛不适应灯烛之光,那清冽黑眸,竟似含了几分凄楚。
“林氏这所以独大,就因为两代后位都为她们执掌,在后宫中,无人敢逆其锋芒。如今,若抑馁这滔天气焰,惟有以您的“圣眷,”将其余嫔妃都聚拢于旗下——今晚我这出好戏,就是为了挂起这面大旗。”
晨露有些歉意,道:“就是委屈您了,为了让她们见识我的手腕,不得以让您公器私用——明日言官又要罗嗦了!”
元祈大笑,调侃道:“反正朕为了你,早就成了昏君一名……”
他本是调侃那些见风就是雨的,却是含笑凝望着,说得真切慎重。
晨露并不答话,只是继续道:“有湘贵人这个榜样,其他人就算摄于太后威严,不敢与我公开往来,私下也必定能为我所用。”
“那击鼓传花是早有预备?”
“就连湘贵人也是我早就选好的……她为人羞怯内向,那日我册妃之日,本应朝贺的宫中嫔妃,摄于太后威权,不过虚应其事,惟有她谴人送来三匹云锦。”
晨露接过第二盏玫瑰露,轻抿一口,任由那沁凉入骨入髓。
“这样‘赶冷灶,’未免太有心机了……”
元祈沉吟着,想起席间那胆怯颤微的女子,颇觉不可思议。
晨露轻笑出声:“我先也这么认为,结果一查之下,这才叫啼笑皆非——这位湘贵人与其父一般嗜书如命,平日无事从不轻出,这满宫的是非,她竟是懵懂未闻,身边的侍女因她没有油水,也是个幸灾乐祸,所以才……”
元祈听到此处,已是深明端倪。
他露出无奈苦笑,叹道:“宫中趋炎附势,已到了这等地步……真是难为你了!”
晨露微微一笑,不受他这褒奖,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