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徐耀祖。他来干什么?噢,他一定是不想看到自己落到日本人手里,他是来灭口的。秦铮勉强笑了一下,他很高兴自己死在一个中国人手里。
广济医院的孙冀南医师虽然坐诊妇产科,但是大家都知道,其实他也是一位技艺精湛的外科大夫。这位年近四十的医师长得虽说圆圆胖胖,但却脾气耿直,很有个性。
第一次带着老婆来此就诊的时候,排在徐耀祖夫妻前面的是一对日本夫妻,丈夫还是一名少佐军官。排在后面的是一对普通的上海市民。女的挺着大肚子,可能是动了胎气,疼得止不住地叫唤。老实说,徐太太和那个日本女人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做一些必要的前期检查。孙医师出了诊室,直接把那对市民夫妇领进了诊室。少佐军官果然不干了,可不是吗,日本人来医院看病,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老老实实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候着,这已经相当客气了,怎么还能容忍别人的夹队?尤其还是支那人。不管少佐如何咆哮、威胁,孙医师始终不为所动,也不辩解,只是细心地给那位患者诊治。院长闻声赶来,孙医师仍然是一言不发自行其是。
最终孙医师的沉默取得了胜利,慑于他高超的医术,日本人终于未敢造次。
于是,徐耀祖首先就想到了他。他赶到医院,找了一个机会小声的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孙医师说,别跟我说他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听,知道他是一个病人这就足够了。正好他就要下班了,于是他到库里取了一些“O”型血浆,又带上一些必要的药品和器械就跟着徐耀祖上了路。
徐耀祖把秦铮安置在他一直秘密租赁的一处院落。
除了朱莉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而在这种时候,朱莉突然出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孙冀南首先开始输血,然后用一把剪刀将秦铮浑身上下的衣服尽数剪掉,才用酒精棉花擦拭了他的全身。
秦铮的身上有四个弹孔,分别在左臂、肩膀、腰部和大腿上。没有致命伤,只是严重失血。
孙冀南吁了一口气开始忙碌起来。
三个小时后,他已经取出了三颗子弹并缝合了伤口。唯独大腿上的那一颗,已经深深地嵌入骨头。
孙冀南摇了摇头,他没有携带必要的工具,而且这条腿肯定是保不住的。但他保证至少现在,伤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送走孙冀南,徐耀祖疲惫地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点上了一支雪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营救这个人。从自身利益出发,他绝对应该果断地干掉他。他记得小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泡在书场里听书。他最佩服的人是敢于在乱军中杀个七进七出的杨七郎。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英雄是英雄,生活是生活,二者绝对不可以混淆。他甚至认为“英雄”只不过是那些说书人的杜撰,他唤起的只是每一个听众一直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幻想。
事实上,他早已将那个英雄梦彻底忘记了,直到今天。
他知道秦铮一定会跟踪佐藤。出于对自己命运的关注,也出于对秦铮这个人的好奇,他也在远远地跟踪着佐藤。
他没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听到了酒楼前激烈的枪声。
但是他却亲眼目睹了奔驰车将宪兵撞飞的那一幕。他开着一辆租来的汽车慢慢地跟在后面。
本来他已经迷失了方向,但却被一阵骤起的枪声吸引,第一个赶到了枪战现场。尸体、鲜血、浓烈的火药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反而他心底的一种东西却在那一刻被唤醒了。
他突然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决定。他把秦铮搭上汽车救了出来。他有些后悔也有些茫然;他已经走出这一步了,又怎能回头。他知道寺尾那老狐狸的厉害,一旦查到他那可是要杀头的。他越想越害怕,却又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