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楼那儿还要放焰火。我对父亲说:咱们迟回一会儿,我想看看。父亲同意了。我想父亲也和我一样,他老人家也有同样的心情,只是不说而已。
我俩在大街上很随意地走着,看着过往行人与车辆。走着走着,我猛然看见父亲眼眶里滚动着泪水。我害怕极了,连忙问父亲怎么啦?父亲抬起头,看了看路边的高楼大厦,不知他老人家是自言自语,还是有意识地对我说呢?——这么多楼房,怎么就没有咱们一间呢?父亲说完之后,一言不发。
当时我年幼无知,只以为父亲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竟没体会到他内心深处的伤痛与希冀,会是如此地强烈。看完焰火后,我与父亲连夜回家,父亲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面。一路上我是兴高采烈,而父亲却是沉默不语。当我们走到城外边时,我还回头看见天空中盛开着美丽的花儿。
那天父亲眼中的泪水,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参加工作以后,我对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祈盼与追求。我发誓:一定要在城市买一套自己的楼房。在吕梁地区科委工作期间,因我是单身一族,自然住在单位办公室里,放一支单人床,床前面摆几个文件柜,也是一片小天地。后来,办公室主任搬走后,我就趁机搬到他那张双人床上。之后,也就有了青春期的事情。
一九八五年五月一日,我与内人在吕梁成家。单位给我分了一间房子,虽说不足十平方米,却是我的洞房,也是第一次住单位公房。在这儿,我与内人还没度完蜜月,就于当年五月二十八日调回忻州。因为内人户口还在村里,只好暂且住在单位办公室里,就是现在地区供销社办公楼一楼西的那间。
在这儿住了四年,这个单位就撤销了。之后,我又来到地区贸易货栈,内人也在张忱经理的帮助下,来到贸易货栈楼下的门市部工作。正在这时,办公楼背面有二间平房,里面放着一些杂物,我与张经理说明情况,他老人家非常同情我的处境,所以就答应给我腾出来。在这儿,我与内人又住了五年,因房子位于楼背后,整天不见阳光,潮湿不用说,放在柜子里的衣服及米面,时间长了,就要取出来通通风,就是内人的身体,也留下了手脚麻木的后遗症。虽说房子不太好住,但还是单位的公房,首先是不用出房租费,用水用电,也不用花自己的钱,这是唯一的好处。
到了一九九二年底,贸易货栈破产了,我又分配到地区日杂公司。就在这个时候,公司在三角道那儿有一套宿舍空着。这个消息是一位好心人告诉我的,房子的主人是北京知识青年,她叫李焕青,原先与我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因为落实政策,她返京回城了。我赶紧给了她三百元搬家费,同时把姐夫和三内弟叫下城来,又借了一辆三轮车,连夜把家搬了过去,当晚还在那儿住了一晚。
第二天,我来到地区供销社,想找我一位远房亲戚帮忙,他老人家名叫岳存怀。依据外祖母娘家的辈份称呼,我称他老人家为舅舅。他老人家有个小名叫二怀,我又习惯称呼他老人家为二怀舅舅,他老人家对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情,以后我会单列一章,专门讲述他老人家的革命一生,和对我的所有恩德。
那天,二怀舅舅正在他办公室。我把住房的事与他一讲,他听完,并没对我说什么,就让我走了。然后,我又来到日杂公司经理王志明家里,他说困难是有的,但他会想办法的。然后,我又分别找见二位副经理及书记,与他们都说好后,事情也就办成了。一天上午,公司办公室主任李润梅将一串钥匙给了我。
这是单位第二次给我分房。
我与内人在此一住就是八年:二室一个走廊,还有一个小院,院里还有一间南房。唯一的缺点,就是宿舍通往市里面的那条路不好走,尤其是雨雪天气,泥泞不用说,路上也没有灯,路边还是樊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