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看不出男女,但有没有怀孕真能看出来。察言观色,中医的基本功。”
“那你看出什么没有?”扈平问。
“有……”
“啊,真的?”
“才怪呢!”
那就是没有了。扈平脸上这时是某一沉思。
“瞧你,人家陆薇没怀孕,你失望什么呀!”
扈平叹了口气,“我只是为龙琪……担心。”
“不用想那么多吧,感情只是一个美好的过程,结果并不重要。”乔烟眉有点儿漫不经心。
“纯粹是放狗屁,像我们农民种地,辛辛苦苦耕作了一年,结果到秋天颗粒无收,你认为那个过程美吗?我们吃什么?以后这漫长的一年该怎么过?”扈平痛斥。
乔烟眉笑了,苦笑。看来,有些话还真经不住实践考验。
“其实,比谁都希望小方跟龙琪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她说。
噢? 扈平看着乔烟眉。她在沉思,好半天后,轻轻地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扈平有点意外,他听过她的很多传闻,但那多半是盗版,没有多少真实性,所以很想听听她自己的正版原创。
她说:“那年,我被学校开除后,为了得到一份工作,我嫁人了。在婚礼上,有人给我送来一个很大很大的花篮,花篮里全是鲜红的玫瑰。象征爱情的玫瑰。”
“谁送的?”扈平马上听出了一点蹊跷。──这时候给新娘送玫瑰,表达的可不是爱。
“先不要问是谁送的,你只说如果你是新郎,看到那篮玫瑰后你会怎么想?”
“我会很愤怒,非常愤怒。”扈平表达着男人们最普遍的心理。
“不,可怕的还不是愤怒,而是他内心深处的怀疑。这种怀疑对婚姻是一种腐蚀。本来因为我跟游自力在山洞里待了三天三夜,已经流言蜚语满天下。”
扈平想像到了乔烟眉曾经承受的那份压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你们……”
“每天吵,直吵到他一个月后遭遇车祸身亡。”
“真的是车祸?”扈平觉得太有点离奇。
“不,是谋杀……也不能怪我们那儿的刑警无能,这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总之,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乔烟眉摇了摇头。她不想再提这件事。
“那你后来……” 扈平小心翼翼地问。
“后来……后来我一个同学结婚,我去祝贺,我刚送上贺礼,同学的妈妈就问我说,你是不是很忙,如果你忙,就先忙去吧。我顿时就明白了──对方是在逐客,因为我刚死了丈夫,是个寡妇,是扫帚星、丧门星。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意味着晦气与霉气,是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喜庆的场合。于是我就告辞走了,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那年我22岁,我上学上得早。”乔烟眉笑了。一种平静的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而她这种平静,又是从多少次不平静中修炼得来的?
扈平听得堵心,中国的有些道德就是以践踏和侮辱人的人格和尊严为前提,而且直到现在还历久弥新。
扈平沉默一阵后,“小乔,你今年多大?”
“24岁。”
“对,你才24岁,我想你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事业和爱情在等你。”
乔烟眉笑了,“是吗?那我再给你讲一件事。”
她沉默了几秒后,“前年,我在一个单位找了个临时性的工作,有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男孩子跟我一个办公室,挺合得来,也许,是他对我的关心太明显了一点,于是我们单位几乎所有的女同事都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开始给那个男孩子介绍对象……”
“这是为什么?”扈平纳闷。
“这你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