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静默的立在清漆扶栏前,沉静一如她是和周围那嗡嗡的人流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也只有江风一阵一阵寒凉的掠动起她的百褶裙,裙随风扬,飘逸一如她通身的神韵。
“有人来接你吗?”
沈新南在她身旁站定下脚,含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她。
韵柳从幽思中回过心神来,余光里略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新南。她低下了眼帘,朱唇微启,似正要开口,却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将脸微微一转,目光随即落定在了岸上那人丛里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
不过,不知为何,也就在那一个瞬间,沈新南注意到林韵柳的眉宇间却似有一层阴影透了出来,却是稍纵即逝,还没等他再去看清,她的神情已经又恢复了那一份近乎漠然的沉静。
沈新南略显迟疑的将目光转向了岸边那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一身西装装束,气质温雅,脸上微微笑着,正朝船上的林韵柳轻轻挥着手。
“这一路多谢你的关照。再见,沈先生。”
沈新南还在打量着那个温雅的年轻人,耳边却听见林韵柳忽然淡淡的告别,他转过脸来,却看见她已经提起箱子,先前走了。身后的沈新南迟疑的看着她渐渐没入人丛的背影,深沉的双眸中掠过一抹低吟。
“老板。”正在迟疑间,一个穿着一身半旧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沈新南身旁,微躬下身子恭敬唤了他一声。
“嗯。”沈新南的目光依然在追随着人丛中林韵柳的身影,他沉沉应了一声,“走吧。”说着,已经先自迈开了步子。
中年男人提起箱子也随后跟上了。
岸上来接韵柳的年轻人正是秦潇席。
他见韵柳下了船,随即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急切的向她靠过去。
“当心哪!少爷!”
正有一个挑夫扁担上担着沉甸甸的行李横着过来了,堵住了潇席的路。潇席不得不站定了下来,就在距她还有三四步的地方——
隔着那攒攒动着的人,却恍若是隔着一个天涯似的看着她。
码头上,人穿来过往,潇席的双肩不住的要被周身经过的人前前后后的撞上,使他虽站立在那里,身子却总是不自主的要被路人带动着,两只肩膀不时向侧前侧后的动着;也只有那一道柔情款款的目光一直不移不转的定定看着朝他走来的林韵柳。
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更显得黑亮,头发上滴落下的水珠顺着眉端,蜿蜒着从他那一双噙着笑的黑黑眼眸的眼角边流过。那一道细细的水痕轻轻滑过,却也更反衬出来那双眼睛里此刻凝定的眼神,深透着几分痴迷。只是,……
林韵柳缓缓向他走来,风吹裹着她单薄的身体,也似吹走了她脸上的温度,那是一张始终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冷漠的神情透着的是一丝苍凉。潇席的心莫名的有一些触动:
每当看见现在的方蓉欣,秦潇席总会油然感觉到那几分陌生。他原本眼中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已经不再爱笑了,不再腻歪的缠着他,不再任性撒娇、肆意妄为。从她冷漠的神情到她从容、优雅的举止,无不与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方蓉欣判若两人。而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眼前细雨蒙蒙,他忽然想起了大概两年前的那一场雨,远在六安那个地方,那一天也是这样一场雨……
这时,韵柳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坐了几天的船,一定累坏了吧。”潇席略低下脸,目光不由自主从她淡漠的脸上撇了开去。她漠然的眼神,让他感觉到的只有距离感,他和她不似先前那般亲密了,这让潇席心里莫名的有一些难以言清的惆怅。他低下眼,依然微笑着,伸手过去拿过了她手里的箱子,道:
“我们走吧。伯父一定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