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开头上的风帽,借着清冽的寒气醒脑,又将这几天的事梳理了一遍,心下暗自筹划。
过年这些天,他要跟葫芦哥好好琢磨。
想到过年,就想到明天是初一,不禁心里一振:淼淼明天就要来了。
忽然间,他就觉得身下的马儿轻快起来,对回家后的热闹也期待起来。
“少爷?少爷?”耳边传来冬子的大喊声。
板栗转头,不耐烦地问道:“你鬼叫啥?”
冬子呵呵大笑道:“咱们跑快些。我都听见桃花谷里有炮仗响了,别是老爷他们都吃过年夜饭了吧?”
板栗叱道:“胡说!少爷我还没回家,爹他们咋会吃饭?那不是不得团圆……呸,你这臭嘴巴!害得我说了不吉利的话。”
两个护卫哈哈大笑,说冬子是惦记晚上的热闹。
刘井儿指着路边一户人家道:“听,方五家在吃团圆饭哩。”
他忽然兴奋起来,冲着院里高声喊道:“方五,过年好!”
等那户人家停止欢笑,“咿呀”开了门,几人早已打马远去了,雪地里留下一串笑声。
一阵狗叫人喊,板栗他们冲进桃花谷,纵马驰入素装披裹的桃林深处,远远看见半山腰那宅子透出朦胧光晕,二楼上挂着一排红灯笼,依稀见得人影憧憧。
忽听一声娇嫩的呼唤遥遥传来:“大——哥——哥——”
板栗会心一笑,扬头回应:“嗳——香荽!”
跟着又是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应该是玉米。
山上声音就大起来,叫喊声,夹着笑闹声,还有狗儿兴奋的狂吠声,此起彼伏。几人催马疾行,一边大笑着,偶尔擦着桃枝,带动积雪“簌簌”抖落。
到了张宅门口,将马丢给冬子和护院,板栗跟刘井儿大步走进去。
只见院中各房大门洞开,一片亮堂;廊檐下也都挂上了红灯笼,院中红光烂漫,那雪片在朦朦光晕中飞舞,宛如飞花飘落,更镀上一层旖旎色彩。
大门换上新联,窗上贴了各色窗花,树上也挂了红绸扎的绒球和彩带,连几只狗儿脖子上都围了一圈红色的围脖,在板栗身前撒着欢儿乱转。
前院、后院,厅堂、厢房、厨房,各处都透出笑语人声,不时有人小跑奔出,或提壶。或端果,或上菜,或叫人,往来不绝。
袅袅香气扑鼻,阵阵菜味钻喉!
香荽和玉米飞奔过来,对板栗嚷道:“大哥。你咋才回来哩?我们都弄好了,就等你家来开席。我都急死了,到二楼上看了好几遍哩!”
玉米也跟着乱嚷:“我也急死了!”
板栗失笑道:“你们饿了?”
一边将玉米抱起来,架到脖子上。
玉米道:“不饿。好多东西吃。”
板栗回头,见刘井儿早被侄儿缠住。扯进倒座屋去了,遂也牵着香荽,“咯吱咯吱”踩着积雪往上房厅堂去。一边奇怪问道:“不饿你们急啥?”
香荽攀住哥哥胳膊,两脚悬空打秋千,把板栗扯得一歪,赶紧手臂用力,将她提起来。
小女娃乐得脆声笑道:“我就是着急么!急着好过年。大哥家来了,我们就能过年了。”
玉米把哥哥脑袋当鼓一样猛拍,大声喊:“过年了——”
引得堂屋里一阵笑。
跨过门槛,满屋老小个个喜气盈腮。忽一眼看见小葱俏生生地立在娘身边,不由想起昨日雅间的情形,飞扬的心情立时沉落。说不出的烦腻阴沉。
就听张大栓喊:“板栗,快来给祖宗上香敬酒。就等你了。”
板栗将玉米放下地,只见厅堂当中拼着两张桌子。上置各色佳肴,有一尺来长的鲤鱼;整只未拆的猪头,上边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