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已然牵起我的,往殿外行去,甫出殿门的瞬间,他终缓缓说出一句话:
“传朕旨意,宸妃御前无仪——”
闻言,让我的身子轻轻一震,不禁唤出声:
“皇上——”
他因我这一唤,还是滞了一下,再启唇,仅是:
“风印交华珍贵妃代执,惠妃协理六宫,宸妃无谕不得擅出鸾鸣宫。
这一旨,应该还是悖了他之前所要颁下的意思,我不敢去揣测,先前他所要颁的是什么,但我能肯定,一定是比现在更从重的发落。我亦知道,这一旨,不仅下了宸妃代执风印的权,甚至一并连累了盛惠妃。
或者,不能称为连累,不过是借着这缘由一并下了她的代执风印之权,因为,恁谁都看得出,皇后自省于风仪宫,宸妃被禁足,如今六宫为尊的,正是昔日的珍妃,今日的华珍贵妃。
‘华珍’,原来她晋为贵妃后,双字封号是‘华珍’,唇中嚼过这二字时,我仍是不能做到坦然以对。
一边有宫女呈上厚厚的斗篷,他松开执住我的手,取过那斗篷,先拢在我身上,觉察到我依旧瑟瑟发抖:
“她昔日屡次为难于你,这会予你又何必替她惋惜?
他是维护我,先前才想从重发落宸妃的吗?
我眉颦得愈紧,声音很轻,仅他可闻:
“她会死的……”复抬起眸子,带着确定, “真的!”
他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替我系上那坠着红色J婴络的带子:“宫里,要不得任何心软。”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而我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真的足够硬冷,但,每每临到头,我发现,还是不能做到心狠。
譬如,今晚,我又不合时宜地担心维护起宸妃。
这种性格,确实如他所说,是要不得的啊。
而他的?心,真的,州;么狠吗?
纵然,此时他的心狠,似乎是有几分是为了我,却还是让我不仅惴惴起来。
一旁的宫女替他系上另一件斗篷时,顺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躬身问道“万岁爷,是启驾回宫吗?”
“启驾昭阳宫。”
“那姨好娘娘?”
自被他封为姨好,并未赐我入住哪一宫,今晚,交泰殿是待不得了,难道还是送我回未央宫么?
那场火,以及彼时晚间的白影,让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启驾。”
玄忆并不再多说一个字,简短的两字,顺公公已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喏声退下间,明黄的铺撵停在殿前,我看着那抹明黄,在这飘雪的冬夜,宛如煦日一般,终是给人点滴的温暖。
他轻轻拥着我,才要把我抱起,我摇了摇螓首:
“臣妾自己可以走。”
“怎么?”他觉出我话里的不对劲。
“习惯了皇一L抱,臣妾怕以后会不习惯……”
这句话的意思,他该懂,与他一起,我一直都会患得忠失,尤其,今晚看到宸妃的下场。
宸妃昔日必也得过他的恩宠,否则,他不会赐她以妃位,哪怕带着前朝的政治关系,总归会有一丝的情份吧。。
但,亦固着前朝的权衡,他仍是冷了心地看她以命相赔。
会不会,终有一日,我也走到那一步呢?
纵然,现在的我,似乎与前朝并不会有多大的纠葛,可,为什么,我心底总是有一些放不下,甚至压住某一处的东西呢?
所以,说出这句话,我由得此时的心。
“是吗?”
他看似淡淡地反问,犹带着更为冷冽的味道,难道这句话,我又说错了么?
是啊,他不喜欢嫔妃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