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只觉耳畔嗡鸣不止,适才听闻西庄有事亟待处理,西庄那地界能出什么事,难道是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欺凌了不成?
正欲深究其详,却见报信之人面露焦急至极之色,额上汗珠滚滚而落,显然并非寻常小事。
她强自镇定,一把扯住来者衣袖,疾声追问:“快说,究竟出了何事?”
丫鬟惶急回禀:“三爷的书房不知何故突然走水,且事发时三爷并未使唤人近身伺候,待小厮察觉时,火势已然熊熊。”
这丫鬟是三夫人身边二等侍婢,平日并不常得差遣。
三夫人闻讯如遭雷击,手中紧抓的衣袖不觉中更攥得几近拧褶。
俞三爷的书房位于外院,身为女子,她难以涉足。
倏地,她反应过来俞三爷竟是在外院。
今日正值阖家团圆之时,他竟敢瞒着家中老少在书房厮混,就如此迫不及待么!
六娘闻父亲遭遇险情,泪水瞬时决堤,全然不顾礼仪,奔向母亲身边,紧紧握住三夫人的手,惊恐与担忧交织在心头。
三夫人无暇安慰六娘,再次向丫鬟询问:“上房那边可有派人去。”
丫鬟忙不迭答道:“早派人去了,上房那儿最早得知此事。”
既然如此,三夫人只能在此静候消息。
但见六娘不住哭泣,她亦是心焦万分,遂决定携六娘前往二门等待,毕竟二门获取消息的速度总比困守内室要快些。
然而一路走来,只见夜色沉沉,府中并无仆婢穿梭的身影,仿佛一切如常,丝毫未见异常。
即便事发在外院,此时此刻难道不应多派些人手来往递消息么。
想到这里,三夫人步履不停,同时遣孙妈妈速往五房查看,以防那狡猾的老虔婆故意隐瞒,扣压消息不让五房知晓。
昔日外院诸般事务皆由俞三爷一手打理,如今他被困书房,若不令俞五爷立即安排救援,岂非坐视家中遭逢巨变而不顾?
当她们抵达二门之际,已能感受到外院传来的紧张气氛,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不清的话语,在这暗夜之中无一不在昭示着今夜俞府的不寻常。
正因如此,这些脚步声和话语仿若阴云再覆心头,令母女二人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工夫,与孙妈妈同去的丫鬟气喘吁吁地奔至三夫人跟前,急促的气息让她一时语塞,难以道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足见其这一路跑得是如何匆忙急切。
待那丫鬟稍作调息,三夫人才悉知五房的情况,原来俞五爷自离了上房后,并未返回五房,而是径直出了内院,如今是歇在外院抑或已离府而去,就连五夫人都无从知晓。
“但五夫人说了,八成不在府里。”丫鬟补充道。
此时此刻,三夫人的脸色更加凝重,偌大的俞府能主事的也就这么几个,而在这紧要关头,竟无一人能够担当大任!
她不禁愤然转身,衣袂飘摇在夜色之中,“咚咚咚”敲响了门扉。
她急呀,暗叹自家那不省心的夫君偏挑这个节骨眼儿闹腾,就算要死,也该等到六娘婚事落定之后。
想当初,三夫人本不愿嫁至此,只因闻听俞家老三曾有退亲之事,且读书不成气候。
然而母亲劝说,俞家老大日后恐难留昆山,老二又是庶出,唯有老三是原配嫡子,将来她便是俞府当家主母。
嫁过去后俞三爷很会哄人,小话不断,温存不止,初时也曾度过一段甜蜜时光。
可没完没了的妾室与通房一寸一寸消磨了她的期待,更兼近几载俞三爷那些不堪之事,迫了多少良家,她不敢说一清二楚,也晓得个十之八九。
垂花门前,值夜的婆子闻声立即将门打开,她们是认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