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想要确认我是不是何月西,一个死了七年的鬼魂怎么就好端端站在这儿了?!
我咬着牙无声地和他对抗着,干脆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的脸。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手指紧紧地抓住那一把枪,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砰。”的一声,刺耳的枪响突然打破僵持。
浓重的火药味儿在我脸前铺展开来。
我的手指僵在扳机上……
这把便携手枪的后座力不知道比千佛眼那些仿货强多少倍!我一个重心不稳就栽倒下去,天旋地转,星星穹顶笼罩,闪烁的烟花突然定格。
钻心地疼痛,鲜红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流得满脸都是。
我想,我一定是快死了,被自己开枪爆了头,这绝壁可以入选有史以来最蠢死法。
章四:倒霉相
我睁开眼最后看一眼江图南。他半跪在我的身旁,抓着我的肩膀,不顾死活地想要晃醒我。他昂贵的礼服外套浸在草坪和污水中,场景有些滑稽。
他眉眼未改,脸上却多了一些沧桑凛冽,只有眼球还是如墨水一般黑色,黑洞一样翻搅着我的回忆。他冲我喊着什么……但是耳鸣越来越严重,我什么都听不到。
所有人都围过来,我看到拖着婚纱的安怡,比起七年前,现在的她美丽又高贵,但此时此刻,钻石项链和王冠都遮不住她的一脸狼狈。
血腥味入喉,我的呼吸开始越来越困难。周围的世界开始一点点沦陷进一片血色。
在最后一点清明的意志失守之前,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开始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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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江家庄园。
大门突然打开,门两边儿的“大怪兽”张开嘴来,看起来凶神恶煞。阿周婶怀里的月铭吓得一哭。
我站在阿周叔腿边儿,阿周叔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折骨伞,但是雨下的实在太大了,他的裤子脚和后背衣裳都湿了大片。
“小姐,一会儿见了江太太不要再叫阿姨了,就叫妈妈,听到没有?”阿周叔再一次小声向我叮嘱道。
我哪里肯依,顶嘴道:“江太太是江图南的妈妈,不是我妈!”
一句话没说完,阿周叔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我的后背。我一愣,随即哭得比不懂事的月铭还响。阿周叔是何家仅剩的管家,爸爸妈妈的葬礼都是他一手料理的。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打过我!
看到我哭,阿周叔轻叹了口气,悄然低头,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浑浊的老泪混了雨水挂在眼角。
于是我不哭了,强忍住。自从父母过世以来,即便年纪小,世事艰辛我也知道一些。
江太太把湿漉漉的我们请到小客厅里,倒暖茶给我们。壁炉暖融融的。江太太还是老样子,穿着时髦的长靴,鞋跟如同冰锥,栗色的短发精明过人。
她和气地和阿周叔一言一语地谈论着什么,不时擦一下眼泪表达对老友过世的伤心。
但阿周叔看起来却没什么底气。毕竟何家已经烧的半片田产和庄园都不剩,我们四个人肩膀扛了头来投靠,唯一的凭据,就是我和江图南的那一纸指腹为婚的婚约。
婚约是不值钱的,几辈子的交情也是不值钱的。江太太是山城最有名望的生意人,生意人眼里,什么都要按钱算。
江图南坐在沙发上我的旁边,他显然是在外面疯玩的时候被匆匆拖回来的,一裤子都是泥点子。
但他无视掉自己是个泥腿子,反而扒着嘴巴朝我做鬼脸,嘲笑我是落汤鸡。
我气的牙齿咯咯,要不是阿周叔看着,我早就像往常一样,一拳头砸在他脑袋上。
令阿周叔想不到的是,一向精明的江太太,竟然不用阿周叔多说什么,就主动提出收养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