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低头玩着手指,颇有些自嘲,“再不济我就到自家小区门口摆摊卖茶叶蛋。”
“你还真乐观。”
“不,我是假乐观。”我抬头看向前方,“老实说,店要是没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脸上仅有的一丝笑容消散了,“所以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都好,反正事情是不会按照我预想的去发展。”我用脚蹭了蹭车毯,“就好比我刚才还在想,自己可以顺顺利利地骑车回去不会被警察抓到。结果,你也看到了啊。”
他从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谁让你撞我来着。”
“我不是故意的。”又不是2到一定境界了,敢用小油驴去和他的黑豹子叫板。“那是意外。”
他微微一哂,“我知道。”
“……”知道就知道么,用这种口气又是神马意思?
车子即将行到三岔口,道路突然变得拥挤起来。车窗外晃动的人多是满脸焦虑之色,还有几个披头散发的。我的心突然就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这种不安与忐忑在看到不远处升起浓浓黑烟与火光的那刻,化成了一块冰冷的铅块狠狠地砸在心口。
人越来越多,车子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林戬扭过头来,很急地和我说些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颤抖着手打开了车门。当脚刚接触到地面时,却没了半分的力气,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无数的脚在眼前晃动着,扬起的尘土扑到脸上,鼻腔里有着燃烧塑料与木材时特有的焦臭味。突然就喘不过气来,刚想站起来便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炸裂般的疼痛,大脑渐渐成了一片空白,我的手指死死地抠着车门不让自己瘫软下去。可晕眩感却一直持续着,时间过了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有人把我扶了起来,拍着我的脸试图让我清醒过来。我整个人都是木的,像只牵线的木偶一样。只是有一股力量支持着我机械一样地往前走,一直走。有人把我往后拖,往后拽。力气很大,弄得我很疼。可是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甩开来了继续往前走。
现场一片混乱,浓烟,高温,还有哭号着的人。有我熟悉的,也有我不熟悉的。他们都在哭,嚎啕大哭的默默流泪的。一地的狼籍,纸张,玩具,被踩烂的食物与文具。
囧然小漫已经完全被火焰给吞噬,再看不到。我张着嘴,智障似地啊啊乱叫,疯了一样地想要冲上前去。可后面的人死死地反扭着我的胳膊,不停地在我耳边低吼着让我冷静下来。
怎么冷静?
让我怎么冷静?
我的店,没了。
眼泪在脸上张牙舞爪地爬行,可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看着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店,到了最后,我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几个嘶哑的音节来,
“求求你,放开我。放开啊……”
嗞
上小学的时候,我养过一缸金鱼。它们个顶个的漂亮精神。我很爱它们,怕它们冻到了,所以在鱼缸里铺沙子;怕他们缺氧了,所以买许多的水草和加氧器;怕它们饿到了,所以按着三餐给它们投食。
一天两天三天,到了第四天它们都像煮熟的馄饨一样顶着肚子翻上水面——我喂得太多,把它们活活撑死了。把它们埋进花盆的时候我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老郝安慰我说这些鱼是饱死的,不冤。老郝媳妇却说,这孩子抗压能力不行,太脆弱了。
可,待我长大后却明白,那时的脆弱与抗压能力强弱无关。最心爱最重视的东西被硬生生夺走后带来的痛楚,有几个能平静地承受?越是爱,越是在意,当它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会越痛苦。那种痛苦一点也不干脆利落,就像是一把带着豁口的钝刀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