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比活人清醒,她不会带走女儿,要让她留在他身边。
不可否认,他真的钟爱那肤色,望着孩子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心得。天娇的死一下子都凝在孩子身上,它陪着母亲走过最后的时刻,等到母亲的子宫碎了,它还活着。他忽然很爱这个孩子,觉得一切都值得。
死人总要成灰,他抱着熟睡的女儿,打开棺盖,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她没了命也没能见上孩子一面,今天她就要被贴在冷冷的石碑上,他还是不忍心。孩子在冷气中很快醒来,在她耳边哭得很响,他俯下身,对着棺中的女人,
“我们的女儿叫念盈,思念满盈”
孩子被抱起来,他看出她心里的不舍,取了左手的血红樱换女儿一命。在她额头一吻,两人都冷冰冰。
他习惯了一程又一程,这女人死了都没看清。
生命里的寂静从不让他忧心,他单单收了她的骨灰把她一个人放在地下,放了一束花,白色,鞠了一躬,抱着女儿,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面对她的死,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他像完成一个自己的任务一样为那个女人收尸,她死了,反倒真实了,他总可以承认她是他的女人了。
左手镂空了,无名指闲逛着,他又活了一次。
孩子却是活的,鲜活的,在保温箱里悠悠地吮着自己的手指头,医生说这孩子虽然早产,体质却非常好,属于生命力极强的少数,已经会吮吸了,每天一个人偷偷练习,成绩突飞猛进。
她占了她母亲的命,生来很硬气。
生命的欢喜他一个人占了,他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和血缘没什么关系,单单是喜欢,近乎痴迷。别人都以为是孩子的母亲,错了,这孩子在他心里并不是她母亲的延续,和她母亲一样的位置,让他心疼的,让他不忍放弃的,让他拼命保护的,下一步棋,小小的。
他亲自照顾孩子,望着她,满脸温情,想着她渐渐长大,会走会爬会讲话。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直接的满足,看她小小的手变得肉乎乎,睁开眼睛充满新奇,淌着口水,睡着时嘴还不停吮吸。生命真的这样神奇,还剩下她陪他相依为命。
一切都退回到原点,没有沈女士,没有向天娇,唯独多了一个孩子。
有一件事想来却真的让人头皮发麻,孩子满月那天,他求她,爱尔莎,和他*,一次就够了。爱尔莎没有拒绝,给他一个安全套。
爱尔莎说他变了,他像一个男人了。
他专心当起好爸爸,尽管在别人看来心酸又感动。毕竟一个男人每天给那么小的孩子换尿布,喂奶,洗澡是很不容易的。他乐呵呵的,从不觉得是折磨抑或是难过。女儿很乖,比她母亲可爱。
辛苦是一定的,他渐渐明白了什么,也忘记了什么。
那孩子很喜欢爱尔莎,见了她便眉开眼笑,在她怀里也很少哭闹。爱尔莎把它当宠物一样宠着,喂食,洗澡,弄干后还给他。她说自己是孩子的干妈,她答应过孩子的亲妈。
所有人都可怜他,除了爱尔莎,她只可怜那个孩子。
她陪他走过许多,孩子生病了,总是她一夜一夜替他抱着哭闹的孩子,直到孩子在她怀里睡去,她也靠着他睡去。她望着烧得像火炭一样的孩子忍不住哭,他也心疼,只是多了几分从容,不是所有难过都可以拿眼泪冲锋。
他无名无分受着她的施舍,谈不上感动,也不是快乐,像是理所当然的,却也真是没想过别的。她只是偶尔来看看孩子,就和男友回去了。他望着她离开,怔怔地几分钟就过了。
而她却要和别人私定终身,那个在小锋离开她之后给她肩膀的男人。她打电话告诉他她给孩子找了个干爸。
孩子睡了,他一个人看夕阳,他的手指有些残破,女儿还是费了他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