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女兒得了天花破了相,這一生就這樣了。
被養在府中,榮華富貴,但也鬱鬱寡歡,可是沒有想到她臉上的傷竟能夠恢復!
而且,而且還變得比從前更美……
謝柔嘉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讓陳氏的掌心貼在自己吹彈可破的臉上。
她望著自己的母親,對她說道:「我是特意把她趕出去的。如今這枚玉墜是我的,郡主之位也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了。」
寶意浮在半空,望著這對母女,整個人簡直被滔天的怒火吞噬!
——她是故意的,她竟是故意把自己趕走的!
寶意沒想到曾經對自己來說就同冬雪一樣,也是她人生中一道陽光的姐姐竟然是這種人!
一瞬間,她眼前的畫面像是在火焰中被高熱熏得扭曲起來,令她整個人都在發燙,仿佛從靈魂深處被灼燒著。
她的眼前漸漸被鮮紅蒙蔽,每做一場夢,她就能發現越多這些人的醜惡。
從死得不明不白茫然無比,到現在心中充滿明晰的怨恨,寶意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該感激這玉墜把自己吸了進去,給了她這樣的機會,讓她看清上輩子的一切!
那火焰灼燒著,讓她整個人都要喘不過氣來。
終於,這夢境也不穩了。
寶意吸進一口灼熱的氣體,從夢境中掙脫了出來,大汗淋漓地醒在了自己的床上。
外面的月亮還掛在天上,寶意喘息著,額發都汗濕了貼在臉上。
她抓緊了身下的被子,想到自己在夢中見到的那鮮血落在墜子上的那一幕。
這是警告。
警告她不能再拖了,要在謝柔嘉的天花發作之前,在她的血灑玉墜之前,把這個墜子換過來!
……
白翊嵐每日都醒得很早。
可是,今日他還在自己的房間裡睡著,就聽到外面在傳來沙沙的聲音。
他警覺地從床上翻身坐起,起身把窗推開了一條縫往外看去,就見寶意正在院中掃地。
白翊嵐看著她,又從窗縫裡仰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哪怕現在是在夏天,白日漸長,天色亮得也早,外面的天也還是灰濛濛的,陽光還沒穿透薄霧。
他想,這小丫頭這麼早起來做什麼?而且看她的動作,還像是憋了一股氣。
白翊嵐靠在窗邊看著她,覺得真是奇怪了。
昨天回來的時候還那麼高興,怎麼就過了一晚上,就又氣成河豚了?
寶意鼓著臉,不知白翊嵐在看自己。
她被心裡那團火燒得整個人都睡不著,於是就早早起來打掃院子,一邊工作一邊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個辦法。
她要去把那墜子造出來,就得要先去萬寶奇珍樓把那方玉買回來。
五百兩,五百兩,這五百兩該上哪裡去找?
正掃著樹下的落葉,她就感到旁邊彈過來一個什麼東西,正打在自己腰上。
寶意眼睛黑沉沉的,轉頭向著地上看去,只見那打了自己一下的是個小石子,而用石子彈她的人正坐在欄杆上。
白翊嵐一腿曲起,一腿落地,坐在廊下見她拿著掃帚朝自己走來。
等人來到面前了,他才開口問道:「你在氣什麼?」
寶意沒有辦法跟他說,只望著他戴著面罩的臉,然後左右望了望,才反過來說道:「這裡除了你我又沒有旁人,你為什麼還要戴著面罩?」
白翊嵐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寶意抿著唇:「我窮,窮得睡不著,就很氣。」
白翊嵐想,她這是什麼理由?
不過見寶意這樣子,他伸手向懷裡掏去,問她:「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