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從這天牢的通道中走過,那關在前面的牢房中的犯人們是看著謝易行被押進來的,不過關押了不到半天就又要這樣被帶出去。
他們眼紅至極。
哐哐十幾聲,他們又撲到了柵欄前,用手上的鐐銬重重地敲擊著面前的鐵質柵欄,叫道:
「他怎麼能出去?!這天牢從來是有進無出,他怎麼能出去?!」
他們不認得謝易行,但是卻認得寧王,紛紛從柵欄間伸出了手,用力要去抓寧王的衣服——
「謝衡!寧王!帶老夫出去!」
「別走,寧王!」
可是在他們的呼喚中,寧王父子只是朝著外邊走去,很快就走到了通道盡頭,來到了那台階之上。
轉眼,兩人的衣角就消失在了階梯轉角處,叫那些徒勞的伸手想抓住他們的人手停在半空,什麼都抓不住。
牢房盡頭,寶意看著歐陽昭明略一彎腰,從這打開的牢門間走了進去。
她心中一慌,裡面還有藥粉殘餘,進去太過危險,只在他身後想叫住他:「歐陽大人——」
歐陽昭明站在牢房中轉過頭來看她,那雙如同春水的眼眸里此刻沒有平日的溫柔,一雙黑眸里明明映著火光,可是卻深不見底。
他抬起手,食指抵在唇上,要她噤聲。
寶意站在原地,閉上了嘴,看著他自懷中取出了一副半透明的,不知是用什麼材質織成的手套戴在了手上。
然後,他才在那被釘死在地上的金蠍前蹲下了身,伸手拔出了那根釘在它身上的幽藍長針。
方才從他的手上射出去的這根長針深深地釘在這鋼鐵製成的地面上,拔出來之後,寶意看到這根針上面流動的光芒,顯然淬了劇毒。
歐陽昭明將這根針收了起來,又自懷中取出了一個藥瓶,拔開瓶塞,將藥粉倒在了這金蠍身上。
很快,寶意就看到這隻蠍子的屍體在地上憑空燃燒起來,瞬間就將整隻蠍子都燒成了灰燼。
在毀掉這隻蠍子的屍體之後,確定裡面再無異動,他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些聽他的命令去取雄黃粉的守衛一時半刻還沒有回來,守在外面的趙大人在打開了這間牢房之後也取回了鑰匙,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鎮守。
避免有人趁亂從外頭突破了防線,直接衝進來。
眼下在這天牢的走道盡頭,就只剩了寶意跟歐陽昭明兩個人。
寶意聽著外面的那些叫罵聲又停歇了,顯然是知道叫得再大聲也不可能從這裡出去,不多時就又消停了下去。
空氣里聽得到火把燃燒的聲音。
寶意聽面前的人問自己:「害怕嗎?是不是後悔為什麼偏要跟來了?」
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寶意感到自己的心現在還在胸膛里狂跳。
雖然這不是她離死亡最接近的時候,甚至她已經經歷過死亡本身,但是自己失去生命跟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失去生命,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歐陽昭明聽她說道:「我怕,我更後悔。」
他聽著寶意這一點也不死鴨子嘴硬,坦誠得有些反常的回答,朝她一挑眉。
下一刻,他就見到站在面前的少女從她的那小荷包里掏了掏,取出了兩個小瓶子遞到自己面前。
「這是什麼?」
歐陽昭明不是第一次見她從小荷包里掏東西了。
他沒有摘掉手上的手套,直接伸出了手。
寶意見到在這如同蠶絲又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手套中,他的手指顯得越發的修長。
她把這兩個小瓶子放到了歐陽昭明手中,對他說道:「我今天跟我爹一起過來,就是想把這個交給我三哥,裡面裝著的泉水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