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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3 / 5)

撼了新管家二拐子,打东家庄地的上房出来,目光怔怔地盯住西厢房,有一刻他恍忽觉得,遭乱石打死的不是马巴佬,是他自己。女人的目光斜斜穿过长廊,刺他脸上,二拐子连打了几个寒噤后匆匆离开。

夜里,他无不悲哀地趴在自家女人芨芨肚子上,抖抖嗦嗦做了一阵,突然软下来,十二分不甘心地抱住芨芨,娘呀一声,便狠命地在她缺了一半的奶子上乱咬。近来发生的一连串事儿真是让他不安稳,不咬他觉得活不成。

跟二拐子相反的是,七驴儿终于如愿以偿当上油坊大巴佬。站在晴朗的天空下,七驴儿脸上溢满胜利者的笑容。早晨的微风吹过沟谷,也吹给他一大片美好向往。想想十二岁跟上马巴佬学榨油的日子,七驴儿就觉人生真是一场梦,梦里是无止境的搏杀,无止境的追逐,胜者为王败者寇,打小记住的人生哲学此时比真理还真理地坚定着他野心勃勃的人生信念。

想想每趟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溜进西厢房,将分得的银子一分不少交到少奶奶灯芯手上,七驴儿就被自己的聪明和乖巧激荡得心潮澎湃。不过他很快压制住怒放的心情,开始做更富远见的构想。

人生必须得有构想。

这构想,一半是野心一半是谨慎。

还有,就是善于察觉每一个人的心思。

七驴儿发现,少奶奶灯芯看他的目光不一样。

那层目光他似曾在娘眼里见过,十岁死去爹后,娘痛苦得活不成,终日浸淫在泪水里,十岁的七驴儿拖着八岁的弟弟走村串巷,提个打狗棍捧个破碗为苦命的娘讨吃食,半年后他们背着一袋白面兴冲冲扑进家门时却惊讶地发现娘容光焕发面若桃色,悲伤早已让春风荡得无影无踪,一双杏眼总是荡漾着关不住的春色,直到村里小木匠跨进他家院门,娘的变化才得到合理解释。

少奶奶灯芯望他的目光正是当年娘给小木匠的目光。

七驴儿虽然深知目光有毒,深知掉进那目光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可还是忍不住去回味,咀嚼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痛苦,惟一的解脱便是彻底掐死它。七驴儿难的是做不出这种选择。

可他又必须做出这种选择。

冬日的大雪很快掩住整个沟谷,白茫茫的大地冷不丁让人卑微的灵魂打出一个寒战。圣洁一片的纯净里,新管家二拐子带着下河院大少爷马驹堆雪人,这是严冷的冬季里他获得的又一份快乐,沉浸其中,乐此不疲。经过漫长秋季的精心培养,他和大少爷马驹的关系已十分亲近,六岁的小马驹一日不见他,嚎叫声就会揭穿下河院的天空。

这天他们堆了一个瘦弱多病的老雪人,其状酷似院主人东家庄地。二拐子别出心裁拿柴棍做了个长长的烟锅,插进雪人嘴里,其状就愈发地像东家庄地了。爱堆丰腴女雪人的马驹对二拐子的这一造型十分不满,手持长棍几下就给毁了。二拐子没有阻拦,小马驹毀雪人的壮举令他心血激荡,禁不住抱起来美美咂了几口。小马驹大叫着跳下来,非要他再堆一个女人。

淫乱(8)

站在西厢房长廊立柱后的灯芯无言地看完这幕,身上起了层冷汗。退到房中,怔忪的目光半天找不到着落。管家六根走了,窑头杨二走了,油坊马巴佬也走了,按说,少奶奶灯芯该高枕无忧了,可……

三年大灾,让少奶奶灯芯对仇恨有了另种理解,仇是甚,恨又是甚,比起命来,哪个重要?要不是不思悔改的马巴佬再起贪心,她是说甚也不走那一步的。是他逼的呀!贪,贪,你到底贪个甚?

马巴佬惨死乱石下,比谁都痛苦的是少奶奶灯芯,天天夜里,她坐在灯下,翻来覆去地想,到底是对还是错?想着想着,凉州城苏先生二次来时留下的话又在耳畔响起来,人这一生,记住的当是恩,是爱,不是恨。恨是刀,是火,恩才是水。可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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