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针对罪人犯下的残酷罪行,却不适用于任何人,更何况是那些也许连明天早上太阳都看不见的奴隶。
此时,看到无数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阿克苏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书看得太多了,曾经所读的大滝皇朝的史书中,对战争的记载几乎都是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详细描写过,千百条人命就在那一句话中消逝,被笔下的黑墨覆盖。
笛爷靠在一辆马车旁,胸前中了数支羽箭,在完全没有办法反击的情况下,他就被羽箭洞穿身体,钉死在了马车那巨大的车轮上,在他的头顶,还飘扬着一支殇人商业协会的大旗,旗帜随风舞动,上面所绘的那只千足蜈蚣仿佛在蠕动着想要逃离。
笛爷还有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点笑容,他睁开眼睛,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名还在挣扎的杀手说:「好了,咱们可以回家了,我带你们回家,走吧,安心上路。」
笛爷的话传进那名杀手的耳中,原本还在颤抖的四肢逐渐停止,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去,模样却很安详,仿佛睡着了。
「你们可以走的。」阿克苏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名武士,走近笛爷跟前,「这又是何必呢?」
笛爷已经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心中清楚自己的生命正慢慢从体内流逝,融化在风中,最后一丝气息还在体内游走,想在这副皮囊内重新找到容身之所,可却是徒劳的。
此时,阿克苏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笛爷盯着那个身影,认得那就是刚才他认为是焚皇替身的那个人。
那人取下脸上的青黑面罩,露出一张笛爷很熟悉的脸来——这张脸,在临行前,已经牢牢地记在了他的脑中。
老大拿出焚皇卢成寺的画像,递给笛爷道:「记住这张脸,他就是目标。」
失策了,若是没有进鹰堡之前就动手,大概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笛爷目光垂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过马车的底部,心中祈祷着马车下还潜伏着的那二十人千万不要动手,等纳昆人打扫完这片他们不流血的战场就离开吧。
这次的刺杀任务,到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如同先前那些伪装成为皓月国影者,在各州城刺杀那些文武官员家眷的行动一样。
某些时候,战争的确会因为小部分人的行为而改变,但后世的历史上永远不会记载关于这一小部分人的故事,因为这些人自己都认为活着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石房内,窗口。
「马车内肯定还藏有人。」
尤幽情看着在峡谷内摆放着的那百辆马车,说道。
我离开窗口,回到桌案前,才发觉双腿有些发软,也不知道为何我会选择在窗口足足站半个时辰,看那些个杀手被羽箭给淹没,如果那个笛爷没有说出那句话,这场所谓的刺杀就会有意义,但话一出口,他们丢了命,却什么都换不来。
「我说,马车内肯定还藏有人。」尤幽情转过头来看着我,捏紧手中的长弓。
「我们和风满楼的杀手不止交过一次手,当然很清楚他们的行事方法,不过我却不明白 告诉我马车下有人是想做什么?提醒纳昆人?亦或者是想办法救那些人一命?」我的确不知道尤幽情的想法,毕竟她与风满楼之间存在着仇恨,但我却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就算她亲手杀死了曾经参与平武城惨案的风满楼杀手,也没有办法挽回任何人的性命。
当然,仇恨依然是仇恨,我无法化解,只能试图让她选择一种相对有利于自己的方式。
每个身负仇恨的人,一旦选择踏上复仇之路,在这个复仇之路上必定会因为报仇而伤及其他人,从而导致仇恨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到最后发现,仇恨火焰想要烧尽的不仅仅是仇家,还有自己。
报仇,其实说到底,也是为了扑灭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