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枚點點頭,扳著手指邊數邊說。
&ldo;琳達是廚師,有點凶,不過其實人挺好的;馬庫斯是護林人,好像認得附近的每一隻動物,連鱷魚的名字都能叫出來;蘭斯是管器材的,魚杆、車子還有釣魚坐的小船都歸他管;陳導遊好像也是老闆吧,挺和氣的……&rdo;
&ldo;那麼,鱷魚襲擊周先生的時候,大家都在一起釣魚?&rdo;
&ldo;我們大家都在釣魚。周先生和我們不在一起,他在河的另一邊。&rdo;
&ldo;這麼說,沒有人親眼目睹?那你們怎麼知道是鱷魚襲擊了周先生?&rdo;
&ldo;是馬庫斯跑來告訴我們的。他還叫出了那條鱷魚的名字……&rdo;
&ldo;周先生為什麼會一個人到河的另一邊去?你沒跟他在一起?&rdo;
&ldo;早上出發時,周先生在房間門口踩到了狗屎,就一個人回去換鞋子。我已經上了一條小船,就跟大家一起先劃出去了。我應該留下來等他的。楊大哥,我應該留下的……&rdo;
楊重再次把簡枚深深地摟在懷裡,不讓她再說下去。
四、陳導遊
簡枚一聲不吭地跟在楊重的身後走出了小餐廳。
楊重抓過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在他的記憶里,從沒見這個瘋丫頭這麼沉默過。
傍晚時分營地空曠而寂寥。
褐色的疏林上空,天際遠處是正在退落的陽光,頭頂上是漸漸初升的月亮,中間是一片透明的微帶著點灰色條紋的藍色天空,像一塊巨大的灰藍色玻璃。月亮是一個銀白色的圓,被陰影蓋住了半邊,變成一個朦朦朧朧的月牙形。
樹林、河流、淺灘,甚至遠處的丘陵都同時披掛著日月的光,一絲絲的金色中交雜著一絲絲的銀色,似乎在這一刻,是日和夜和平而寧靜地同時占有著這個世界,不分彼此,也沒有強弱。
&ldo;很美吧?&rdo;陳導遊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楊重的身邊,望著天邊的晚霞,語氣中滿是感嘆,&ldo;這裡的日出和日落都特別美。當年我就是看著日落決定留在北昆的。&rdo;
&ldo;確實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只剩下一種寧靜而深沉感動。&rdo;楊重點頭表示同意,隨後轉向陳導遊說:&ldo;陳先生,枚枚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嗎?換一下衣服洗一洗臉,我想帶她到前面的鎮上去過夜。&rdo;
&ldo;當然,當然。還是用宿舍里的淋浴房吧,比較乾淨。&rdo;陳導遊招牌式的殷勤微笑又浮到了臉上,做了請的手勢,一面帶頭向營地右側的走去,一面半側著身體向楊重客套著:&ldo;其實你們兩位今晚就住在營地里好啦,前面的鎮上也沒有什麼象樣的旅館。鎮中心大街上的那家旅舍快有一百多年了,房子挺破舊的,樓下還是深夜營業的酒吧,又吵,人又雜。馬庫斯說不會有鱷魚,那就肯定不會有鱷魚,不用擔心。&rdo;
楊重微微頓下腳步,回頭用目光詢問簡枚的意見。
枚枚咬著嘴唇,還是不聲不響。
&ldo;謝謝你,陳先生。不過我們還是去前面鎮上過夜吧,不然我怕枚枚整晚都不敢閉眼睛。&rdo;楊重想了想,婉言拒絕了陳導遊的好意。
&ldo;啊,應該的,應該的。&rdo;
陳導遊躬身繼續引路。
宿舍的平頂木屋像一堆舊積木,一律四四方方的外形,方門方窗,用的是最沒有想像力的原色板牆。五扇一模一樣的窗上掛著同樣顏色和花樣的布窗簾,門前是三級低矮的水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