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蘭猶豫地抬頭，見白三珀的確望著自己，真心想得到一個回答。躊躇再三，他小心翼翼吐出那經過緊張聲帶處理，已經不成調的兩個字：&ldo;……鶯兒……&rdo;
就在這時，白三珀的步子突然在空氣中凝固住了，一剎那之間，氣氛扭曲成為一個微妙的弧度。他訝然抬頭，不禁也是一愕‐‐前方日光里，少年清晰站立著，衣襟微楊，隨髮絲在空中柔和地捲起一層層漣漪。原本清秀的容貌被厚厚粉妝所遮蓋，胭脂的柔和在眼角暈色中上揚，細緻而嫵媚的妝容輪廓模糊，一眼望去卻又清晰無比‐‐
&ldo;鶯兒？！&rdo;
第四十四章 天上顏（捌）
第四十四章天上顏（捌） 少年無聲地笑了，神情之間再沒有當時所見的那分拘謹與羞怯。他抬步向前了些許，嗓音中的清亮與少年特有的甜美表露無遺，尾音卻又壓下淡淡微妙的沙啞質感，出色的聲音敘述著從未見過的神氣：&ldo;為什麼，你們還是這樣決定呢？&rdo;
‐‐果然他有問題吧。緇蘭不禁後退了一步，拉住白三珀的袖口，抬頭看時，白三珀的表情也顯得相當嚴峻，蹙眉望著氣質完全大變的鶯兒。
&ldo;一切都是有定數的，是強求不來的，&rdo;臉頰繪著詭異而華美妝容的少年還在微笑，失了本色的面具忠實無比地傳遞著危險的訊號，&ldo;很多人都不明白。可是我明白的，我並沒有想要改變什麼，為什麼就是沒有人肯去花時間理解呢？我只是想要追尋自己所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你能夠理解的吧？還是說，遵循這種荒唐主張的你們，原本就是一樣的呢？&rdo;
白三珀微微挪動步子，靠近了牆壁些。此時的鶯兒不是他所有把握應付的。看著鶯兒眸子中危險的悲戚慢慢蔓延，他終於還是開口詢問：&ldo;你……是廂齡先生所囑咐的嗎？&rdo;
鶯兒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即便如感到好笑一般放鬆了表情。他像是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自嘲，輕輕轉身，一個邀請的動作：&ldo;原來到現在她還是被稱為&l;先生&r;的嗎？果然性別還是很重要吧。不知二位可有興致陪我，走近了看看？&rdo;
這樣的措辭不禁令人猶豫。走近了‐‐是看廂齡，還是看事情的真相？鶯兒當然是個男孩子，因此沒有人懷疑他是廂齡所化，但是，照現在看，他是一定與廂齡是有關係的了。這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他是想……將所有的事一同和盤托出嗎？
並不是單純的由於好奇心而來的勇氣，即便是如此詭異不過的狀況，如同被少年曼妙的嗓音所牽引，兩人還是移步跟了上去。
雖然是正午，可是街上行人出奇的稀少。走在小巷中，鶯兒始終與他們隔著一段距離，站到了郊城，他終於站住，推開了一扇破舊的小小木門。
&ldo;吱呀&rdo;一聲，走近了時鶯兒已經坐在鋪有茅草的床沿，面對一個破舊缺了沿兒的銅盆，將戲服的袖口浸進了冰涼清澈的水中。
&ldo;你……&rdo;
摸不透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幼小的少年已經抬起頭來，默默望了兩人一眼，眸中冷冽的是強自隱忍的淒涼。接著，他抬起沾了水的袖口，輕輕向著自己的臉頰擦拭下去。
來不及反應過來，厚厚妝容下漸漸露出的肌膚使兩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是怎樣的顏色！慢慢擴大的皮膚本色在粉妝中不容置疑地清晰起來，一層層褪去了不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