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来吧!”
三人碰杯。陆天翔一气喝干了玻璃杯里的酒。
“陆哥,果然是男子汉!”
萧沣说着也一气喝干,又把她姐的那一份也喝干了,确实厉害。陆天翔看她眼睛下面的皱褶托起一层细密的雀斑,从那牛奶白后面隐隐显现出来。陆天翔说:
“老板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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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萧沣说:“到楼上坐我办公室喝茶吧。”
萧沣办公室在二楼靠墙角,两间房子。进门是一个大老板桌,墙上挂了许多大照片,同样是与一些领导和文化人的合影,只不过这些照片里萧汛的形象更多一些。靠门一面墙放着玻璃门书柜,萧沣拉开柜子让陆天翔看,里面放了一些杂牌出版社出的大厚本书,做这种书不便于拿不便于读,大概就只是为了摆柜子用的。柜子里有一格子,全是萧家姐妹俩出的书,有十多种,也都是些不大见过的出版社。陆天翔拿出一本姐妹俩的合集,里面有许多彩色照片,山上的、海滩上的、老家破旧的屋檐下的……书里面是散文、随笔、诗歌,文体齐全。陆天翔翻着书随口说道:
《沉浮》三(5)
“不愧文豪之家啊!当年叶圣陶的三个子女好像出过一本《三叶集》,你们这是两支箫啊。”
“陆哥,喝茶吧。”萧沣说。
陆天翔坐进沙发。茶几底下一层放着几本书。陆天翔拿出来翻,一本是《文学描写辞典》,一本是一个没听过名字的人写的小说《野猫叫春的夜晚》,翻开一看,纸张粗糙,字迹印得黑乎乎的,很不整洁。书里夹了书签,显然是主人在看。萧沣说:“没事随便看的。”
陆天翔想起萧汛过去刚调到政府办公室时,他给萧汛推荐过不少世界名著之类,后来发现她并不感兴趣,看不进去,慢慢地也就不大谈什么读书了。不过萧汛一直爱写东西,世界上恐怕还是有一些不需要读书而能写出东西的天才的。现在看到萧沣这里的书,知道这姐妹俩显然是应该属于同一类型的天才。
萧汛倒好了茶,陆天翔把书放回去,喝茶。他看见书柜底下的墙角还摞着一堆牛皮纸包的书,想着该是她们又出的什么书。陆天翔过去不明白萧汛为什么要出那么多书,要拉赞助,要校对,又没人看,何苦呢?不光是他不明白,当时办公室那帮写材料的都不明白。后来,萧汛来得晚,却比他们提拔得早,大家这才恍然大悟:萧汛凭啥当长宁市文化局副局长呢,还不是靠了她的文化推动战略?不过,也的确是长宁特色、长宁水准的“文化”!
“喝茶,喝茶。”萧汛说。一推茶水,溢了出来。萧沣忙抽出纸巾擦。
“生意还可以吧?”陆天翔问。
“还不错。”萧沣说。这时,外面服务员叫,她就说:“陆哥,你喝茶。”说完就出去了。
“这酒后劲儿还是厉害。”陆天翔觉得有些头晕。
“山里人老实,老老实实用粮食做酒呢。”萧汛笑起来很憨厚的样子。陆天翔知道,要不是在一起相处过,很容易忽视这样的人心奸。
烟灰缸里冒出一股青烟,陆天翔一看,是那一团湿纸巾被烟蒂燃着了,大有没完没了烧下去的架势。萧汛端了茶杯往上面浇了一点水,火吱啦一声灭了。陆天翔觉得这纸巾倒比那书里的纸质好。
“时间也真是太快了。”萧汛说,“想起我刚从坤州调到长宁,我们一起在办公室写材料那阵子,好像才过去没几天似的。可一算,都十年过去了。那段日子要说还是有意思。”
“人生虽说漫长,其实混起来也快着呢。”
“天翔,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你比我还年轻呢!”
“年轻?哈哈,晾上几年也就不年轻了。”
“组织上总会有个妥善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