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爹给石头号脉。这时她看石头的目光还有点怪怪的。
爹把了半天,才缓缓放下说,没啥大碍,胃里积食,久化不开,吃饭不香,睡觉不踏实,虚。
爹抓了药,灯芯当下就要给熬了吃,石头这才说,我老觉得肚子里有东西。
不是肚子,是胃。中医爹纠正道。
夜里,中医爹忽然说,这娃儿你留下,住段日子。
怎么?灯芯笑着的脸突然阴住,声音紧张地问,不会是他胃里有毛病?
中医爹阴下脸说,我也不瞒你,娃的胃不好,怕是吃油渣落下的病,在我这调养段日子吧。
灯芯一把抓住爹的手,你跟我说实话,要紧不?
中医爹说,看把你吓的,又不是马驹,慌个啥,爹尽心医他便是了。
灯芯还想说甚,却终是没说,后山这一夜让她辗转反侧一眼没合。天麻明便揣着满腔心事跑去见石头,石头尚在梦里,忍不住就抱了他的脸,贴自个脸上暖。
赶打碾时,又有几头牲口赶进棚里,灾荒让沟里沟外的牲口差点灭了种,现在一头值当初三头,就这,还打听不到。菜子堆场上,雨又多,灯芯怕左耽搁右延误菜子长芽。这天早起草绳男人说,要不我去趟沟外,多跑几个地儿,说不定能弄到牲口。灯芯将银两给了他,安顿路上小心,夜里千万找个好人家睡。草绳男人笑笑,看你,当我是石头了。
一句话说得灯芯怔半天。
日子刚刚有了起色,沟里古怪的事跟着死灰复燃,最让沟里容不下的男淫女娼接连发生了两起,沟里人按照一贯的惩治方式将奸夫淫妇捆绑起来,等着下河院来人惩治。
老东家手上兴下的规矩到现在还被人们恪守着,下河院独一无二的地位决定了它要在大大小小的事上充当权威。头一起出面的是东家庄地,惩治的是沙河沿的光棍三满子和他的堂嫂,堂哥南山煤窑背煤时压断了腰,终日躺炕上不能动弹,三满子便跟堂嫂勾搭上了。没想奸情竟让堂哥八岁的儿子发现,小家伙也真是机灵,夜里唤来邻居将奸夫淫妇捉到炕上。东家庄地穿着青色长袍,头顶瓜皮帽,威严的目光在奸夫淫妇脸上扫来荡去,淫妇已让捍卫神圣的沟里女人扒光衣裳,一对粉白饱满的奶子太阳下发出羞涩的晕光。庄地在众人的期盼里清清嗓子,按照老东家传下的说辞讲了一堆三纲五常,然后亲手接过淫妇八岁儿子递上的毛刺硬刷,照准淫妇粉白的奶子刷下去。这就是沟里惩治淫妇的方式,叫做吃毛刺。立时,声声尖叫震彻沟谷,随着淫妇那一嗓子的喊出,沟里人惩治淫恶的激情被点燃,抡起手中早已备好的家什,朝一对奸人身上乱舞,对罪孽的憎恶和对陌生女人身体的热爱同时燃烧起来,将捍卫神圣的热潮推向极致,偃旗息鼓时淫妇奸夫早已不省人事。
淫乱(2)
二起事发后东家庄地借故身子不舒服,将神圣权力授给少奶奶灯芯。得到权力的一瞬,少奶奶灯芯惊得张大了嘴,不明白这样的授权意味什么,就听公公又说,把二拐子也叫上。
天呀,这话?
少奶奶灯芯迈着沉重的步履艰难地走进人群,看见十九岁的芒娃子五捆大绑,头勾在裆里。芒娃子是这个夏天跟邻家的四媳妇好上的,他们一同下地一同收割菜子的情景没有逃过四媳妇一家的眼睛,四媳妇十六岁时嫁给比她整整大二十岁的男人黑老四,嫁过来才知道黑老四跟芒娃娘早有奸情。经过漫长的准备他们终于报复似的睡在了一起,没想头一次就让黑老四一家弟兄五个外加两个十几岁的侄子堵到了炕上。还未等灯芯看清四媳妇脸,怒不可遏的黑老四一家就吼喊上了,灯芯抖抖嗦嗦不敢抬头,一沟的男女老少却期盼她能来点比东家庄地更狠的。沟里不断暴发的奸情已严重影响人们打碾的积极性,也给一向祥和太平的菜子沟蒙上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