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下一辆行不行……”她话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塞进了拥挤不堪的车厢。前面有人下车,后面又有源源不断的乘客涌上来,封澜被动地往前挪动着,最后在某个角落终于动弹不得。
丁小野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别啰唆,末班车。”
封澜的家在大学云集的城东,而餐厅位于繁华的商业街区,末班车上挤满了逛完街回家的学生和小情侣。她觉得自己快被挤得双脚离地了,前胸后背都紧贴着别人的身体。
站在封澜正前方的丁小野尽可能地往后仰了仰,让她得以伸手扶住上方某个吊环。封澜个子不矮,即使今天脱掉了高跟鞋,让她在丁小野面前感到了明显的身高差,但抓住吊环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只不过她能够着的那个吊环在她的右前方,而她的脚在人群中动弹不得,也就是说她维持这个姿势必须整个人向前倾倒,这也代表着她基本处于一种向丁小野投怀送抱的姿态。
封澜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但并没有提出抗议。丁小野反而比她更不自在。车子几次转弯之后,他果断替换下她的手,让她改为扶着自己。
“抓住胳膊就可以了。”他忍耐着封澜的手在他身上的各个部位做着选择。刚往后仰倒,在两人之间腾出一线空间,又被填补得严丝合缝。
“后面的人在挤我。”封澜无辜地说。她在他的肩、手臂和胸口之间选择了最后者作为她保持平衡的安置点。其实坐公交车也不算太坏。
这时已近凌晨,七夕的夜晚。几个小时前封澜还为自己的孤单冷清而感慨,一转眼就站在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耳边是嗡嗡的人语,窗外是忽暗忽明的光影,身畔紧紧相贴的是让她怦然心动的人。刚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危险,她手掌和膝盖还贴着胶布,心里却有一种诡异的亢奋。
难道这就是荷尔蒙的伟大力量?他的心是否也如她跳动如擂?封澜好奇地想要求证这一点,才刚动了动手指,就被丁小野抓住了手。
“别乱摸。”他警告道。
于是封澜就不动了,她仰起脸看丁小野。他正低眉敛目,不知道想着什么。以前封澜并不十分中意男人的大眼睛双眼皮,总觉得那是一种过时的审美取向,反不如细长眼睛来得有味道。现在她近距离地注视丁小野的这双眼睛,他的眼睛很大,眼皮颇深,瞳孔幽黑,像一口深井,看得她的魂魄往下坠,一直下坠,触不到底,没有回声,只有一种想要尖叫的欲望。
“封澜。”丁小野叫醒她,把她的额头往后推,“我说过不要用这种饥渴的眼神看我……”
封澜被丁小野推得脖子后仰,等他的手撤离,她忽然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嘴。四周都是人墙,丁小野毫无防备,避无可避。得逞的那一刻,封澜只觉得他的唇远比说出的话柔软。
她只是轻贴上去,并未妄动,数秒过后便松开,双手依然平放在他胸前,脸胀得通红,偏装作若无其事。丁小野绷着脸,忽然想起什么,用手背在自己嘴上蹭了一把,果不其然在指节处发现与她嘴唇相似的颜色。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这忽然变成了他身体多出来的部分,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更不知该如何处理那抹暧昧之极的唇膏印记,留着碍眼,抹到任何地方也不合适。身旁不远处有人吹了声口哨,丁小野耳根处缓缓地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一时间竟也没有说话。
封澜喃喃道:“我也说过我迟早会收拾你这张嘴!”
公交车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快。封澜下车的地方是个人流量很大的站点,刚才还挤得像一盒没开封的火柴似的公交车瞬间人就走了大半。封澜和丁小野随着其他乘客下车,人群瞬间就被深夜寂静的街道稀释了。她的心也一样,一时满满的,一时又空空落落。
今天她一滴酒都没喝,人却有点迷迷瞪瞪的,恰似喝到临界点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