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鬼使神差的,我犹豫了一下,便探了手过去……
“吱……”刚刚关上的窗户忽然自己打了开来,我虽然吓了一跳,潜意识拉紧了被子却没有出声。
轻轻地,那人走近床边,站了一会儿又走开了。我半眯着眼,借着房里的月光看了看,不是别人,正是谢云寒。
眼中一热,马上涌起一种奇妙的情愫来。
他……
见他径自卷了一袭斗篷睡在了椅子上,当下挣扎着是否要开口,终于还是合了眼,假装睡去了。
迷蒙中,我开始强迫自己回忆照辉镖局的一切,回忆起师父和师兄们的脸孔,一声一声地告诉自己,我是丁非心……我是,丁非心……
乍然一声鸡鸣,天早已大亮。我忽的坐起身来,他人已不在房内。
桌上一张字条,“後會有期”。
后会有期?当真会后会有期?你可知再会时,你我是何种身份?等到你日后回到京城,哪怕你依旧做不回谢云寒,也不再是我的吉祥弟弟了——信王还是会不辞辛苦地把你调教成为他的烨儿,你照旧会和五道堂作对,照旧会给师父和师兄们制造很多麻烦……这样的人,再见之时,我可以选择怎样面对?
若在以往,我会毫不犹豫地大声说,我是站在付远鹏这一边的,就算牺牲掉性命也不过是还救命恩人一个恩情,我义无反顾。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不知不觉在心底深处开始祈祷,祈祷着那后会有期的一日能再晚一些到来。
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再面对他时,单单因为我们是敌人。
我……可能不可救药了吧?
一路混混沌沌的,也不知自己走过了多少村庄,只知道太阳快要下山时,眼前竟是一片荒山野岭。
从未在野外独自一人生活过,更何况还是夜里,还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忽然发现周围死寂得可怕,忽而又传来不知什么的怪响,连惊飞的鸟儿也不时地冲出树冠草丛,害得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一颗大榆树,暗自庆幸自己还没被吓死。
胆子再大,也不是天生的。我想老天或许是在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吧——我无奈地自嘲着,盯着眼前的树影欲哭无泪。
从小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都默默告诉自己,忍吧,忍下去——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更不会有人来救我。即使大了,我依旧习惯悄悄地躲在角落里——我告诉自己,离了任何人我都可以活下去,我都可以活得很好。
如风来风往,任意而惬意,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是的,我可以一个人……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这时才感觉到真正的害怕。四周暗极了,忽而什么光亮也没有。我背靠着大树,警惕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有风吹草动便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夜里山间的凉风一起,丝丝都往脖子里钻,寒气逼人。
不过,也恰因为低温,我半点倦意也没有。
天上的月亮想必很大吧?可惜早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光彩,只有间或泄露出的几束月光吝啬地撒过眼前,不过只一闪,便消失了。
而夜空,看不到半颗星星——明天,会不会下雨啊……我慢慢开始胡思乱想了。
谢云寒他,现在应该住在客栈里吧?有舒服的床和枕头,真让人羡慕。毕竟出远门还是结伴而行的好,什么都可以相互照料,就算是露宿野外也不用这么害怕——我暗自喟叹着,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后悔还是失落。不觉间一阵清凉的风夹着丝丝淡淡的香气飘来,我疑惑地皱了皱鼻子,很快感到眼前慢慢模糊起来,神智越来越不清楚……
我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我精神抖擞地又踏上了南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