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抱怨缺少激情,多舛的抱怨上天不公。我是幸运的,怎么也算体味过人生的酸甜苦辣嘛。不可太贪心,不能太贪心,欲望太强是会惹来痛苦的。
百无聊赖地行走在街上,幸好今天不算太冷,出摊儿的人不比往常少。有个小贩唤住我向我展示最新上市的耳坠等等首饰,见他吆喝得卖力我便停下来,挑拣之后选中一个小小的玉坠子。
“小姐,这是海里所产的美玉,很稀有的……”
海里的玉,在海里挖出的玉吗?我忽的想起点儿什么,捏着那小巧温润的坠子堕入沉思,没去听小贩后来口沫横飞的长串推介。
伤了你,本不是我意啊……我兀自叹息着,背后忽有人撞我一下。本能回身望去,我顿时激动不已。
“哎哎小姐,小姐——”小贩眼看主顾转身离去,即将成交的生意打了水漂,不禁丧气哀叹。“唉,倒霉……”
我却万分欢喜。
追着那人身影一直来到城郊,待四下无人时他才站住脚步,取下了头上披风连帽转回身来。久违的心安让我舒了口气,见他从一旁枯树上解下一匹马牵过来,左脚一蹬就上了马去。马上的人向我伸出一只手,那手心上布满了积久的老茧和裂伤,是他半辈子出生入死的代价。
果真,做这行的风险太大。
风驰电掣的速度有多快?我不晓得,只知道身下这匹快马必是名驹。上回与大师兄共乘一骑已觉大开眼界,这回则是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了。马儿带着我们向着东北方向一直驰去,一路上走的都是林间小路,尽管已是冬天,树林间仍有一波波枯叶被马蹄声震落,簌簌地如雨而下。远处的山河轮廓渐渐清晰,乌蒙蒙的天际也显得越发清澈。出了树林又有树林,然后是干涸的河床,稀疏的草甸,直到前方隐隐一座高大陡峭的山体挡了路,马儿的四蹄才缓缓减慢速度。
一路奔驰了好几个时辰,我觉得自己的胃都要颠出来了,下马之后一脚虚软挂在了那人胳膊上。
“唉,真该教你骑马的。”师父拖着有气无力的我往山上爬,我则只顾喘着粗气,脚下深深浅浅看不清楚,这一路似乎把我的视力也颠散了。
“要……要去哪儿?”山好高啊!我仰头就觉加倍晕眩。
“到了地方再说吧。”付老头果真老当益壮,长途跋涉一路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拖着我爬山,真让我这年轻人惭愧得无地自容。
这山看似很高,但幸好有前人修的阶梯引路,约莫大半个小时就登上了崖顶。
看见顶上风采,我终于明了此行所为何来。
五道堂的兄弟们俱在此处,一个个临风而立,神情却瞧不分明。众人最前站着方夕岩和公孙育林,两人正好整以暇地笑望向我。这么远远看过去,他们倒像一对亲生兄弟似的,神态眼神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喝——”有人被一脚踹出来,我走近几步,这才瞧清一个人被五花大绑踢跪在了地上。他惶惶地抬起头,恐惧地环顾四周,晓是知道自己断无逃脱可能,随即哀号般哭求起来。
“各位好汉饶命啊,饶命啊……”
再听他声音,是吴则奇无疑了。
我疑惑地看向师父,却见他正张嘴准备说话。“吴则奇,咱们是干什么的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今日让我堂里众人送你一路,也算你造化了……”
吴则奇还在呜呜哇哇哀求着,手脚俱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便不顾一切地拼命磕头。兄弟们像是早已见惯这种场面,无一人表现出悲悯神情。
但,这不包括我。
我略感不适地想要离开,二师兄却过来拉住我。
“怎么了?你不该是最乐得见他死的吗?”
呃,我何时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恨不得他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