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晚擠在人群之中，隨手扯住一個人，好奇地問道：&ldo;這是幹嘛呢？&rdo;
那人沒好氣道：&ldo;是要跳樓！&rdo;
沈一戈微微蹙眉，問道：&ldo;發生了什麼？喧譁至此。&rdo;
那人見沈一戈與周映晚都是貴族打扮，一旁身著黑衣的蘇洛川也不好惹，立刻恭敬道：&ldo;兩位爺，是上面有個小娘子要跳樓，我們看了好久，也不見她要跳，這才有些急了。&rdo;
&ldo;啊？&rdo;周映晚瞪大了眼睛：&ldo;為什麼啊？&rdo;
那人嗤之以鼻，道：&ldo;一個小娘子，還是逐月坊的女支女生下來的閨女，好不容易沒入了賤籍，卻非要去書堂，讓公子哥摸了摸、親了親，便哭著喊著要跳樓。要我看，她一個女娃，去什麼學堂？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現在可好，還想找人家大人物的麻煩？&rdo;
周映晚畢竟是個姑娘，生性直爽，臉漲紅了，怒道：&ldo;照你這麼說，還是這位姐姐的不對了？&rdo;
&ldo;要不然呢！女人不就該在家裡呆著！&rdo;
周映晚早就摩拳擦掌，想要痛揍對方一頓，卻又被一旁的沈一戈按住了。
&ldo;易國尚有國法，大晉尚有《晉律》，猥褻女子何罪？為何不依法處置？&rdo;沈一戈少了平時溫吞的樣子，多了幾分恨意。
&ldo;這位爺有所不知，瞧上她的是咱們大興城內的富商之子，她這麼一哭二鬧的，怕不是想求個名分，哪是為了自己的清白啊！&rdo;那人說的起勁，卻沒注意周映晚臉已經漲紫，抬起拳頭來要打他。
只是周映晚還沒出手，蘇洛川已經扼住了對方的喉嚨。他眯著眼，瞧著對方，冷聲道：&ldo;你再說一遍？&rdo;
對方驚呆了，訥訥地不敢說話。
蘇洛川剛剛聽了一圈，周圍起鬨讓姑娘跳樓的大都是這麼個意思，還有只是為了看熱鬧來的，這才發怒。
真正可怕的不是言語，而是言語之下的冷漠與惡毒。
周映晚一拳打在那人臉上，隨後惡狠狠地說道：&ldo;滾，再讓我聽到你滿口胡言，本公主就宰了你！&rdo;
那人聽到她自此&ldo;本公主&rdo;，便知道她是易國唯一的公主‐‐華公主，再看她身邊的蘇洛川與沈一戈都並非常人，趕緊求饒：&ldo;小的不敢了，不敢了……&rdo;
蘇洛川與周映晚對視一眼，這才鬆開手，注視著那人跌跌撞撞地離開。
周映晚對沈一戈道：&ldo;小沈，去，告訴那位姐姐，她的事情本公主管定了，什麼富商，呸！&rdo;她啐了一口，補充道：&ldo;垃圾！&rdo;
沈一戈有些頭疼地看著這位嬌蠻的公主，正要擠進去對樓上出聲，只聽得&ldo;咚&rdo;的一聲，他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涼意。
人群陷入了死一樣的寂寞，隨後發出了巨大的驚呼與鬨笑聲。
&ldo;怎麼了……&rdo;周映晚有些不安地問道。
蘇洛川神色一凜，對沈一戈道：&ldo;阿沈，你帶她出去，我去看看。&rdo;
沈一戈頷首，扯著周映晚離開了人群。
鮮紅的血液順著磚縫蜿蜒，勾勒出地磚上的紋路，像是蘇洛川站在鏡連山上遠遠看到的細窄的河流。
蘇洛川在北境邊關的那兩年時曾見過更慘烈的景象‐‐血肉為泥，白骨為草，卻也沒有今天這樣的感覺。
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