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孩子的心中都充满了渴望。我们看到可怜的罗索爬上山坡;回到他的采石场。饿着肚皮走进他那悲惨的帐篷。他只能坐在泥巴地和石块上;只能在贫瘠的石子地上四处觅食。我们不再觉得吉卜赛人是罪恶;是陌生的族类。我们心想;难怪他们要吃蜗牛。
狭小的学校像一条传送带;载着我们度过那段短暂的岁月。我们先走进挂着“幼儿房冶标示的房门;逐渐又转到另一个房间;然后被交还给这个世界。这是一段幸运的时光;但当时我们的眼睛总是只关注着眼前。当有一天我们被换到大书桌前;看着幼小的孩子学习乘法时;华德莉小姐突然开始询问我们的意见;并宠幸着我们;仿佛我们即将死去。不必再做什么;不必再学什么。我们开始用怀旧的、不耐烦的眼光环顾教室。下课的时候;我们在走廊上庄重地行走;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这些幼小的动物。不再全身发抖;不再脸色发白地和人打斗;不再逃跑;不再讨好那些流氓。偶尔打人一两拳;只是显示我们的权威。然后;我们便跟着同辈严肃地离开学校。
终于;在那一天;华德莉小姐温柔敬重地紧握我们的手:“再见了;小伙子。祝你们好运!别忘了回来看看我。冶她用羞怯哀伤的眼神;凝视每一个人。她知道我们是不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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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书来
4。厨摇摇房(1)
在我们小时候的那些日子;只要是醒着的时光;大部分是在厨房中度过的。全家人都聚会在这里;不在乎房间的挤促。我从不觉得拥挤;从来不希望我们像五线谱的音符那么各自独立;我们从来都是一个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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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仍然时常梦到以前的房子;梦到我们那时的生活;一个又一个夜晚;我无助地顺从命运之神的召唤;回到那栋房子的宁静和梦魇之中———回到它那掩映在山坡与红豆杉树缝隙里的斜屋顶;那石墙砌成的房屋;那被阴影遮蔽的房间;回到它那由木条钉成的天花板和塌陷的床垫;回到它那长满血红老鹤草的窗户;回到它那受潮的胡椒与蕈菇生长的味道;回到它的混乱;回到由女性掌管的世界。
我们这些男孩从来不知道男性权威的存在。三岁的时候;父亲离开了我们;除了少数几次随兴的来访之外;他再也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他是一个精明、活泼、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水手;可是他没有心情漂泊海上;因而决定以陆地的生活来构筑乐园。他用属于自己的模式和方法去追寻梦想;在这方面大展鸿图。早在青少年时期;他就成为杂货店的助手、当地教堂的风琴手、摄影专家和花花公子。从他当年为自己拍摄的某些照片看来;他是一个英俊但略为老成的少年;高大瘦削;热爱手套和高领衫;喜欢摆出带有高贵宫廷意味的姿势。
就魅力和野心而言;他显然比一般人略胜一筹。二十岁时;他娶了一位地方商贾的美丽女儿;她为他生育了八名子女(其中五人存活下来);但在还很年轻时便去世了。之后;他娶了自己的管家为妻;她又为他生了四个孩子;有三个活了下来;我就是其中之一。第二次结婚时;他仍然担任杂货店的助手;每周赚取十九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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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然而他最大的愿望是当公务员;于是每晚读书;希望达成这个目标。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尽管不信任武器和战争;他仍然立刻牺牲了他自己与这个家;向陆军工资兵团申请一份工作。他穿着防弹背心前往格林威治;就此离开了我们。
我的父亲天生就有调停纷争的本事;因而工作相当得心应手。他保住了办事员的位子。赢得作战处的退休金(我相信;这件事是在紧张而十万火急的情况下通过的);然后;就像他所计划的一样;他进入政府的行政部门工作;在伦敦永久地定居下来。然而我的母亲却不得不